虽然萧言镇不同意让灯草出宫,但温容的话,他也听进去了。
他是帝王,擅长攻心,虽然灯草在他眼里,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但他本就是有耐心的人,尤其对灯草。
人逢佳节倍思亲,萧言镇心想,任灯草性子再冷,在除夕之日也该有所触动,毕竟是过年了,谁不想热热闹闹的呢?
西行宫里也装扮起来,贴了对联和福字,几棵万年青上披了红绸,寓示来年红红火火。守春把一套崭新的袄裙喜滋滋捧到灯草面前,“姑娘,快看,新做的袄子得了,按说明日才穿新衣,可安总管说了,今日就让姑娘穿上,等戏帮子敲锣了,就请姑娘去瞧戏。”
灯草有点意外,“让我去瞧戏?”
“是呢,”守春笑着道,“安总管说,姑娘不喜欢应酬,宫里摆宴就不让姑娘去了,等看戏的时候再去。”
礼春接茬,“虽然不去吃席,但今日的饭菜都从御膳房送,安总管说了,今儿个过年,要让姑娘吃好吃饱。”
灯草面瘫着脸,“用不着,给我两馒头就成。”
礼春,“……”
守春忙打圆场,把新衣裳往灯草身上一比,“瞧,姑娘穿上这身真好看……”说着把灯草拖到屏风后头,侍侯着换上。又把她按坐在妆镜前,要重新梳头,灯草见她打开匣子,手一按,“不弄那些。”
守春有些无奈,“姑娘,今儿个过年呢,是喜庆的日子,怎么着也得捯饬捯饬吧,您是个姑娘,成天梳小子的发式,不觉得别扭么?”
灯草,“不觉得。”
守春又劝,“姑娘,您生得这么好看,只要稍加打扮,一准把宫里的娘娘们都比了下去……”
灯草说,“为何要同她们比?她们与我何干?”
守春,“……”
宫里的女人,没有不一较高低的,就连娘娘们身边的宫女,也都暗暗较着劲,好像到了这个环境里,就憋着劲的要保自己的主子出头,一朝升天,底下人也跟着水涨船高,在宫里能挺直了腰板做人,反之,到哪里都不被人待见。
守春原先在御前也只是个粗使宫女,到了西行宫,成了灯草近身服侍的,虽然知道皇帝关着灯草是因为元魂,但男人和女人打交道,不掺合点旖旎好像说不过去,她还是盼着皇帝高看灯草一眼,将来晋了份位,她也跟着扬眉吐气,人活一世,总得有点追求嘛。
“姑娘,”她柔声道,“今日这些安排,虽说都是安总管吩咐的,却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日理万机的,还要抽空想着姑娘,是姑娘的福份呢……”
灯草对着镜子挑了一边眉,“皇帝不是想着我,是想着我身体里的元魂。”
“元魂与姑娘一体,自然就是想着姑娘了。”
灯草不耐烦了,自己抓着头发往上一扭,就要绑起来,守春知道劝不服,只好认命,“行行行,不弄那些,奴才替姑娘绑发带。”她挑了一根红艳艳的发带给灯草绑上,发带两端缀着青玉粒,青玉配红绳,喜庆又清爽。
“行了,”守春从镜子里看了灯草一眼,扶她起来,“饭菜应该也摆上了,姑娘吃年夜饭去。”
桌子摆在堂厅里,平时灯草和姬寻用饭摆小桌,今日还是他们一道用饭,却摆了大圆桌,铺了大红的桌布,热菜八道,冷菜八盘,外加甜品,炖汤,开胃小食等等摆了满满一桌子。
灯草没见姬寻,下意识的朝窗子看了一眼,姬寻果然懒洋洋靠坐在窗子上,外头的雪光映在他的面具上,泛起一片银芒。
灯草那一眼瞟得很快,姬寻却捕捉到了,回头冲她一笑,“小灯爷这么一打扮,还真俊。”
守春现在和姬寻处久了,也没先前那样怕他了,说,“姑娘还没怎么打扮呢,要是抹了胭脂描了眉,那才叫好看呢。”
姬寻哈哈一笑,“那就不是小灯爷,真成灯草姑娘了。”
守春小声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