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游云把月亮重重包围,逼进了混沌之中,刹时,天地间陷入一片黑暗。屋脊上一动不动的影子,此时缓缓抬了下头。
灯草睡觉很警觉,一丁点动静就让她醒过来,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在被子底下悄悄蠕动,像条虫子似的把自己挪到了床尾。
渡川到了床边,幽亮的光一闪,长剑刺进了被子,突然觉得不对劲,正要撤回,只觉脚上一疼,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他慌忙退出帷账,床边的凳子被撞得“咚”的一响。
灯草缩在角落里打了声响哨,窗外顿时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渡川寻声而去,长剑挑开账幔,刺入最里面的角落。
灯草却在打完响哨后,就地一滚,钻到了桌子底下。
脚步声和叫喊声一齐涌了进来:“小灯爷,出了什么事?”
“灯草姑娘……”
“谁在里头……”
渡川知道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他果断的破窗而出,寻着来时的路撤退。
但是没走多远,迎面冲过来一群人,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给朕抓活的。”
渡川心里一惊,居然惊动了皇帝!
他不知道,皇帝有令,关乎于灯草的任何事都要第一时间上报,听说西行宫来了刺客,萧言镇立刻就赶了过来。
后有追兵,前有堵截,渡川无路可逃,心一横,冲着那威严的声音杀过去,侍卫们如临大敌,大声喊道,“保护皇上!”
“护驾护驾!”
混战中,萧言镇闷哼了一声,侍卫们愈加兵慌马乱,又有人大喊,“小心皇上,点灯!”
渡川从混乱中抽身,掠上一处檐角,就在这时候,月亮从云堆里钻出来,洒下一片清辉,勾勒出模糊的影子。
“他在那,上屋顶!”
侍卫们纷纷掠上去,踩着瓦片弄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放眼望去,刺客却在泠泠月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言镇不放心,带着人去了西行宫。
灯草裹着厚袍子,捧着热茶慢慢唆着,小太监在边上心有余悸的道,“怎么会有刺客呢,吓着姑娘了吧?”
灯草没答话,耳朵一动,听到外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抬头望去,萧言镇刚好迈进门槛,几步走到她跟前,仔细打量,“你有没有事?”
灯草面瘫着脸,抿了一口热茶,没有吭声。
小太监在一旁答,“陛下,灯草姑娘没什么事,只是受了惊吓。”说完偷偷抬了下眼,突然惊慌的叫起来,“陛下受伤了!”
大家这才发现,皇帝的袖子被划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一点血,黑灯瞎火的,谁也没发现,倒是小太监眼尖,一瞄就瞄到了。
一屋子奴才都慌了神,请的请太医,跪的跪下请罪,奔前跑后,屋子里乱哄哄的。隔着人群,萧言镇看到灯草还捧着那杯茶,老神在在的坐着,对周遭的一切熟视无睹,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里。他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太医匆匆赶过来,经过一番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一点皮外伤。
听到太医的话,大伙提起来的心才稍稍落了下来。
待处理好伤口,萧言镇让闲杂人等都赶出去,他走到灯草面前坐下,问道,“刺客是谁?”
灯草抬眼,目光虚散,看着他跟没看似的。
“是不是萧言锦派来的?”
刹那间,虚散的目光突然变得清亮笔直,像两道光,穿透进他心里,不过片刻,又涣散了。
萧言镇在那一瞬间,似乎捕捉到了一点什么,却一逝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灯草扯了下嘴角,“你心里有鬼。”
萧言镇,“……”
他定了定心神,恢复了帝王应有的威严和傲然,缓声说道,“不会是他,他已经死了。”
灯草放下茶杯,认真说道,“我觉得王爷没有死。”
萧言镇眯了下眼,“为何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