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觉得皇帝最近有点不对劲,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独自坐在书房,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当然,这点微妙的异常,只有整日跟着皇帝身边的他才看得出来,在旁人眼里,萧言镇依旧是沉稳冷静的君王。
做为心腹,皇帝有事,很少瞒他,可这回……安福对插着袖子,抬头望天,突然叹了一口气,八成是要出大事了。
萧言镇看一眼墙角的铜漏壶,把窗开了半扇,冷风灌进来,他忍不住打了个颤,却没有避开,静静的站在风口上。
不多时,空中传来一点轻微的动静,他打了声哨,灰色信鸽飞下来,落在他手上。
萧言镇从信鸽脚上取下小竹筒,倒出里头的小纸条,在灯下展开,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他却看了许久,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反复的咀嚼着……
他曾经想像过事情结束后,自己的反应,大概是仰天大笑,大概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大概从此之后,再不用担惊受怕。
但此刻,他心里却充满了不安,仿佛不敢相信,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错,会给他带来灭顶的灾难。
他把纸条在烛上点燃,看着火舌吞噬了一件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但这事,他没法告之天下,也不能告之天下,他没这个胆量,只能像处理梁王遇刺一样,慢慢的让此事遗忘在岁月的长河中。
杯盏里的茶水早已经凉了,他没有叫人换,一口一口把凉茶咽进肚子里,总算让心情平复下来。
他起身唤人,“摆驾慈安宫。”
安福立马到门边应声,着人安排龙辇,一行人前呼后拥的去了慈安宫。
魏太后最近身子又不舒坦了,病怏怏的,清醒一阵,糊涂一阵,白天睡多了,夜里就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脑袋里头好像有根筋扯得疼,她刚想哼哼,便听到外头有人扬着嗓子喊了一声,也没听清楚喊的是什么?
近身服侍的荣嬷嬷在账外禀告,“太后,陛下来了。”
魏太后精神头不济,说话有气无力,“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荣嬷嬷听她这意思,大概要见,于是把账子挂在金凤钩上,扶起魏太后歪在床头,又往她腰上塞了个软枕。
萧言镇大步跨进来,给魏太后行了个礼,“听说母后身子又不舒坦了,太医看过了怎么说?”
魏太后说,“皇帝有心了,还是老毛病,来来回回就那几副药,照方子吃就是了。”
萧言镇摆摆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亲自阖上门,默了一下,才转过身来,“儿子知道,母后这是心病,这么晚过来,是想告诉母后,您的心病了了。”
魏太后一惊,坐直了身子,“小贱奴抓到了?”
“抓到了。”
“是死是活?”
“死了。”
魏太后慢慢靠下去,富态的脸上充满了恨意,“死了倒是便宜他了,什么时候到上京,哀家要割下他的脑袋祭奠钧儿。”
“已经在回程路上了,日夜兼程,也要一个月左右。”
魏太后点点头,压低了声音,“那他呢?”
萧言镇脸色一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魏太后却不以为然,“怕隔墙有耳?便是被人听了去又如何,你是皇帝,是帝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自古以来皆如此。”
萧言镇叹了口气,“不知为何,儿子心里总有些不安。”
魏太后看着他,“皇帝这也是心病,你一直忌惮他,如今他不在了,心里的阴影却还在,给自己一点时间,都会过去的。”
萧言镇点点头,沉默的坐下来,接下来俩人都没说话,各自消化着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
带死人上路,还是用棺材更保险一些,毕竟是皇帝要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
可棺材买回来了,把人放进去,正要上盖时,灯草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饶是金羽卫们干的都是刀口上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