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要上山,琐碎的事不少,亲卫们忙着把备好的东西搬到马背上。灯草检查自己的褡裢,看遗漏了什么没有?龚宏英远远看着她,慢吞吞踱过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喜欢往灯草跟前凑,昨晚萧言锦的嘱托,似乎更成了名正言顺和她亲近的理由。
“小灯爷,”他打了声招呼,灯草抬头看他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以后有话攒着一起说,爷不喜欢我跟旁人走得太近。”
龚宏英,“……”
萧言锦恰好也走到附近,听到这句,当场僵了一下。两个男人对上视线,彼此都有些尴尬,龚宏英摸摸鼻尖,一声不吭的走开。实话实说,他对灯草并没有任何非份之想,只是觉得这孩子不错,不仗着王爷宠爱骄横,该他干的不该他干的,都抢着干,小小的人儿,干起活来很舍得卖力气,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萧言锦撑着一张风轻云淡的脸,心里却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已经算好了,要搁以前,灯草一准会照搬他那句原话:爷妒忌所有我对他好的男人。如今懂点事了,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真要把那句话说出来,估计他得找地缝钻了。
上山仍是萧言锦和灯草同乘一骑,趁人不注意,他飞快的在灯草耳垂上亲了一下,低声说,“有长进,知道给爷留脸面了。”
灯草耳尖通红,斜斜睨他一眼,“我又不傻。”
萧言锦大笑,揉了揉她的头,“你不傻,是我傻。”说着手一勾,灯草就懒洋洋靠在他怀里了。
萧言锦给灯草置办冬衣的时候,顺带买了个青玉发冠。小灯爷一身崭新的冬衣,头戴青玉冠,加上面容清秀,成了锦衣玉冠的小公子。
龚宏英打马从他们身边过,不错眼珠的盯着灯草看,灯草无知无觉,顶着一张面瘫脸,好整以暇的靠在萧言锦怀里。
打马进山,他们一口气跑到石屋,灯草落了地就忙起来,热了一锅馒头,又烧了一大锅水,一通忙活下来,脸上沾了灰,袍子也弄脏了,绾得整齐的头发散了一小绺下来,清秀出尘的小公子成了邋遢的小家奴。
龚宏英在火塘边添柴火,不时扭头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要是个姑娘,他也知道避嫌,不往灯草跟前凑,可明明是个小子,当兄弟处也不行?
火熊熊燃起来,屋里变得暖和了,龚宏英终于没忍住,走到灶台边,叫了声,“小灯爷。”
灯草抬头看他。
龚宏英指着她的额头,“这里沾了灰。”又指她的脸,“这里也有。”再指她的袍子,“袍子弄脏了。”顿了下,又说了句,“水袋我一会来灌,你歇会儿。”
灯草顺着他指的地方,东擦一下,西擦一下,倏地一笑,“龚大哥你这是把话攒一起说么?”
龚宏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出了屋子,萧言锦拿着猎户画的路线图,正望着远处出神。
“王爷,”他走过去,“咱们这一进山也不知道要耽误多久时间,沈将军那头……”
“温容的信上不是说了么,暂时无妨。”
龚宏英有些不放心,“温公子从前是皇上的伴读,他……”
萧言锦一晒,“温公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拎得清的。”
在石屋吃饱喝足,歇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众人整队出发。
灯草靠着萧言锦,手上转着一把匕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喜欢把玩小刀了,不管是绣镖还是匕首,在指间转得飞快,可小刀锋利,弄不好就会伤到自己。萧言锦说了她几次,她不想答应的事,基本是保持沉默,跟没听见似的,萧言锦拿她没办法,又见她一次都没弄伤过自己,也就随她去了。
小刀在指间转得明明晃晃,灯草的面瘫脸上显出一种懒洋洋的表情,萧言锦喜欢她这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情绪,那是亲近到一定程度才能有的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