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太阳支在头顶。
阳光不是金灿灿的,手搭凉棚,半眯着眼睛,需要忍受着灼痛,才会看到带着黑边的太阳和泛黑的阳光。中午时分,再大的树都只有根部一块小小的阴影,知了的声音成了这个时间唯一的声音。
爸爸是昨晚回来的,这会正躲在里屋和妈妈睡午觉。妈妈为了照顾谭天方便,安排谭天睡在一墙之隔的中间屋,现在就不方便了!所以,谭天只能在外面扮着五岁孩子,又有点想不起来五岁该有的样子,更不想玩泥巴,就躲在门口往后一些的位置,再前就是涌进屋里热浪,仔细研究着知了的叫声,“这到底是在说知了,知了?还是热呀,热呀?”百无聊赖!
得找机会问问爸爸是怎么搞定工作调动的,这才半个月吧,昨晚吃饭时就宣布明天去接手新工作了。自己是不是有些记忆混乱呀?之前的爸爸是个平庸了一辈子的人,兢兢业业几十年,临了被单位几万块钱买断工龄,踢给了社保。而现在才一个月,先是站在道德制高点蹂躏了大伯和小叔,这回区区半个月调岗,明天就接手新工作,漂亮!难道是自己犯了所有子女都会犯的错误,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翻越了父亲这座大山?不服不行啊!
晚上,妈妈用爸爸割回来的肉做了几个菜,准备请爷爷、大伯,小叔吃饭,完了一起说说爷爷的事儿。肉是半肥肉,只有一小块,大概一斤左右的样子。妈妈炒了个茄子、土豆丝,还有油菜苗,煮了个萝卜汤。肉切得很薄很小,分配到三个菜里,如果不够仔细,很难找到。菜品不多,但量够,还有一铁罐的半是土豆,半是米饭的主食。就这,就等同过年了,平常时候哪能见到肉呀!请的时候是请了大伯和小叔全家的,但都知道,不能是全家都去的,都去了,人家下个月日子还过吗?都知道这只是礼节上的事儿。
农户人家,没什么讲究,只要开吃,通常就会忘记了客气,但又会在见底的时候给捡回来。三个菜一个汤都是用搪瓷盆盛的,饭碗是大碗,不知道是三下还是五下,在谭天还没有走出矜持的时候,铁罐里就只剩下锅巴了。
“哎呀,的确好久没吃肉了!”大伯难得实在了一回。
“是。二嫂的手艺还是这么好,都停不下来了。”小叔一贯脸皮厚。
可是,明明饭碗都空了,搪瓷盆里也只剩下些汤汤水水,举着碗说话,不嫌累吗?还是说这是一种礼仪?当妈妈将刮下来的锅巴连着桌上的汤汤水水一股脑装进爸爸碗里,大伯和小叔齐齐放下了碗。原来,妈妈的动作才是宣告饭局结束的信号!
爷爷今天晚上很安静,基本没说什么话,除了进门的时候认真瞧了瞧谭天的脸色,问了谭天的恢复情况,点点头就没再说话。吃饭时也安安静静,一碗之后就放下了,也没刻意关注过三个儿子,不知道心理!不会是向几个儿子表达,自己吃的不多,好养活,话很少不多言,好相处的意思吧!
谭天帮着妈妈一起收拾了桌面,这让大伯和小叔的目光一直跟随,爷爷的脸上意外神色明显。谭天家喝茶现在都是大茶缸泡,小碗倒,这个改变是谭天强烈要求的。谭天分别给爷爷、大伯、小叔和爸爸端上茶,将茶缸续好水提到桌上时,爷爷、大伯和小叔惊叹夸赞。爸爸是个心大的,老神在在的说“生了场病,还没全好。倒是变得沉静了,也懂事多了。”也只能用不明觉厉来形容大伯和小叔的心情了!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闲话,大伯娘领着谭天的堂哥和堂姐踏进了家门。堂姐同年,堂哥大三岁。堂姐有咳嗽的毛病,时不时会咳两嗓子,瘦瘦小小的身子,咳得头上黄毛扎就的小辫子一颤一颤地,看着就让人心疼!堂哥虎头虎脑的,敦实健康,只要跑动就能刮起阵风,是村里边无人敢惹的孩子王。大伯娘瘦瘦小小的个头,收拾得利落,干活、持家都让人放心,只是斤斤计较了些。大伯婚后早早的就分家立户了,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