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傍晚抵达邺城的消息,除了荀彧与程立外,没有他人知道。
荀彧邀集安全名单的官员入会,举办简单的酒宴,慰劳其一年的辛劳。
沙漏缓缓落着沙,在沙尽之时,就会开始这次的例行会议。
当然,这是表面说法。
“诸位,请尽情饮用。”
荀彧坐于主位,示意婢女送上酒菜,请来席的官员放松心情。
时局维艰,取代上好美酒的是一般民户用来暖身的浊酒,替代大鱼大肉的是平凡的山林野菜,只有几尾甫从河岸钓得的鲜鱼是难得的珍味。
荀彧持起筷,细细品尝难得的鲜鱼。
“战事危急,也只有浊酒可喝了。”
大胡子官员望着杯内的浊酒,犯起了嘀咕。
只要有心,也能在小县大吃山珍海味,堂堂的大会议竟只有这个等级,确实是寒酸了。
“浊酒虽烈,依然可以暖身去腥。”
荀彧微笑,以酒配鱼,并不觉得寒酸。
连年的战争造成民心动荡,上位者若不能勤俭自修,与剥削百姓的暴君有何差别?
荀彧见识过太多的豪华酒宴,终归上位者的自我炫耀。
“还好枣祗没来,不然这么重的鱼腥味,他肯定受不了。”
蓄着小胡的官员对大胡子官员笑了一声,满心喜悦品尝河鱼。
“他若来,你就能吃两份了。”
大胡子官员摇了头,没几下功夫,瞬间盘内只剩下鱼骨。
“(原来枣先生不喜欢食鱼。)”
有些人难以下咽河鱼,是因为河鱼有股土腥味,喜欢的人说是香的,厌恶的人就说是腥的。
荀彧有事先品尝,确定味道无虞,才认定枣祗是不喜欢吃鱼。
“为什么他不来啊?”
蓄着小胡的官员恍然大悟,突然埋怨起枣祗。
“咳,还不是青州兵搞的。”
大胡子官员叹了一口大气,对青州兵没甚好感。
“……此话怎言?”
荀彧通常掌握的是最新消息,但身份职责不同,关注点就会有异,适时听取他人的想法显得重要。
“司马,我不是说收青州兵不好,但……那些人根本不服从指挥,到了徐州就杀红了眼,根本是要杀尽全徐州人啊。”
蓄着小胡的官员向荀彧坦白,道出在场官员都想说的话。
“之前有传闻,说青州兵的家属不满分配的田地太少,欲到徐州开垦,为了不受到阻碍,索性杀光徐州人。”
大胡子官员也趁这个时候道出所知。
此时,在场的官员都转向这边,似乎都有听过这些传闻。
“是吗……”
荀彧不做评论,仅发以知晓此事的回应。
“听到那件事,谁敢跟青州兵同居?也难为枣祗了。”
大胡子官员不是县令,不会收到如雪片般的抱怨信函,不禁松了一口气。
“没什么好同情的,之前他还说青州病好治,治死他算了!”
蓄着小胡的官员想起之前枣祗得意的态度,没好气酸了枣祗一句。
“没搞好,真的会死人的……”
大胡子官员摇了头,劝蓄着小胡的官员注意言词。
“嗯……”
蓄着小胡的官员喝着酒,制止过度激昂的情绪。
“(空穴不来风,恐怕还是曹将军吧。)”
荀彧相信甫降的青州兵,在没有得到曹操的“暗许”前不敢随意滋事;他也深信曹操不会为报父仇,不惜杀尽徐州人。徐州屠杀的悲剧,是因曹操控制不了熊熊怒火,使青州兵起了恶念。
“荀司马,敢问寿张令去哪了?”
细沙即将落尽,较一刻钟还要短促,大胡子官员迟迟未见程立,颇感纳闷。
“仲德去处理事情,晚些就回来了。”
荀彧带着神秘的微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