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荀彧走到正厅外,看到数批将士在外待命。
“(这不是曹将军的士兵,是谁拜访吗?)”
为了区别各单位,士兵的军服都有些微的差异,荀彧从几处服装细节中,知晓这不是东郡的士兵。
“都尉,请问是何人来拜访?”
荀彧走到许褚的身旁,询问状况。
“济北相、州吏、别驾与治中正与曹将军会晤。”
许褚通常保持沉默,但见是荀彧来问,便开口回应。
“……是吗。”
荀彧面色凝重,望着仅隔一扇门的内里,却看不出究竟。
“(州吏、别驾与治中是兖州牧的属官,济北相是曹将军的至交,现在齐聚一堂……)”
荀彧想起刚才陈宫说的一席话。
“(公台兄不是预计如此,而是已经实行了吗?)”
荀彧浑身绷紧,现在的情况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公台兄收到我的信件后,仅以一旬多的时间就策画完毕,期间没有与我有任何联系,显然是刻意避开我。)”
荀彧低下头,心情有些复杂。
“失去兖州牧,只要再找一个就好。”
陈宫的话语环绕于荀彧的脑内,莫测高深的笑容也历历在目,使他颇感不安。
“(公台兄是欲……)”
荀彧看向许褚,希望许褚通融。
“曹将军已说不接受拜访。”
许褚摇摇头,他必须贯彻曹操的指令。
“……”
荀彧沉默了几秒,试图放松绷紧的右手。
“待曹将军结束会晤后,请告知我有事相商。”
荀彧是焦急,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为难许褚的时候。
荀彧故作冷静,不让许褚发觉异常。
“是。”
许褚点点头,同意了荀彧的请求。
“(厅内应是讨论继任兖州牧之事,曹将军唯有接任才能解决困局……)”
为了等待曹操,也为了排解情绪,荀彧走到太守府内的凉亭造景,以赏花为由,抒发即将崩溃的心绪。
“(曹将军原先知情吗?还是适才知晓呢?)”
荀彧在脑内思索各式情境,欲知曹操是否参与这场计划。
“(身为司马,却未能入厅讨论……)”
荀彧的心情已很混乱,风儿偏来戏闹,吹过发丝,使他得拂过秀发。
荀彧的思绪如同猫儿玩弄毛线,变得更加纠结。
“彼泽之陂,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爲,涕泗滂沱!”
荀彧呆滞望着池内的莲花,随口吟了诗。
“……我怎么吟起这首了?”
荀彧摇了头,不解为何要在此刻吟起情诗。
“是看到莲花,所以想到这首诗吗?”
荀彧放下原本的疑惑,改研究莲花。
池内的莲花随风摇曳,婀娜多姿的风采,总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从白到粉红的花瓣交汇成一朵高雅的莲花,是如此让人想要拥有。然而,莲花生于池中,涉水采摘只会落得灭顶的结局,只能遥遥相望,更让人产生欲得不可得的执着心理。
“哈……原来如此。”
荀彧轻笑了一声,突然想通了。
“公台兄是阴谋也好,是阳谋也罢,总归要让曹将军成为兖州牧,与我有何关系?”
荀彧伸出手,微风吹入纤指间,消去了酷暑的烦闷。
“我会烦恼,是因为恐惧曹将军会让公台兄取代我的位置……”
一只麻雀飞来,以细瘦有节的脚伫立于一朵莲花上,细琢美味的莲瓣。
“我无法敞开心胸推举贤士,也是同样的忧虑……”
荀彧对麻雀微微一笑。
“夏侯将军……真的不简单。”
一只麻雀食着莲瓣,其他麻雀纷沓而至,都想品尝莲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