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这边请。”
“先生?她不是个女人吗?怎的叫先生?还有那眼睛……”新来的应待舞男有些疑惑,忍不住朝一旁的领班人偷偷询问。
这光怪陆离的舞场里竟然混进一个年轻女子,这可是个稀罕事。
有不少还在热舞的男人都对她的到来侧目。
领班人一边擦着酒杯一边解释,“你刚来,还不知道这里的油水,要说起咋们民国最奇特的女子,非这萧家二小姐萧湘莫属。”
津门四大家族关,萧,倪,梁,自古便是这里的名门望族,分别掌管着政,财,军,文,四个领域,百年来,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谓是津门权力财富的代名词,堪比戏园子里《石头记》中的贾史王薛。
这萧湘更是萧家和倪家联姻的结晶,母亲是津门教父兼军阀千金,父亲是第一富商萧家家主,所以萧二小姐打出生起便是要受尽万千宠爱的,嚣张跋扈已是客气的说法,说她在津门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奈何这样身世显赫的千金大小姐却不走寻常大家闺秀的路子,学起了男人做派,只许人家唤她先生。
从小便撒野成性,无所顾忌,被称为津门败家子之首,六岁会骑马,十岁学射击,十二岁即开车撞过洋人,因为母亲避嫌曾经被放到乡下寄养过六年,便浪地她更加不学无术,只上了几年学堂就退学,是这一带有名的女纨绔。
队伍里有个叫凤雏儿的头牌舞男吸了口香烟,漫不经心地取笑道,“不知道今天哪个美人三生有幸,会被萧先生看上,呵呵……”
此言一出,人们便又是一阵揶揄。
萧湘朝着她的专属席位走去了,刚落座,就有几个窈窕娉婷的娇女郎围了上来,万花簇拥,好不让人羡嫉。
她们有的衣着艳丽,有的清纯无暇,有的是风情万种的东方美人,还有的是操着一口怪异华国话的西洋女子,哪怕美地各有千秋,但有一点总归是一样的,就是那眼里或多或少都有着这个时代专属的悲哀——看不清未来,只想在今旬醉生梦死。
“想到萧先生今日要成婚,以后再也不能来圣安娜了,人家这心肝儿啊就钻心地疼!”
“那莫家小子有什么好的,我还听说啊,他出国留学之际不知道惹了什么人,回来后啊,那个脸……都被烧伤了……”
“管他是骡子是马,但求先生可不能有了男人就忘了姑娘们,呜呜……”语毕,便挤出两滴不轻不重的眼泪。
谁人不知,萧二小姐,极好美色,男女通吃,对这舞场的舞女们更是怜惜有加,彬彬有礼。
赏钱多,脾气好,哪个女人不愿意伺候这样的大金主。
但是再好的女人也逃不过嫁人。
萧湘轻轻拭去女人的眼泪,声音略略沙哑性感,“哭什么,萧某都能在大婚之日到这儿捧你们的场儿,还怕以后?”
女人被这么一撩拨,脸一红,不禁有些含羞,“讨厌啦,萧先生,人家敬你一杯!”
萧湘顺势抿了口她递过来的美酒,脸颊微醺,又拉着刚刚嬉笑的头牌男子着实嬉笑了一番。
“姐姐,凤雏儿醉了,不能再喝了。”昏黄的灯光下,身着舞衣的男人伏在桌前,他一张白净的娃娃脸,面上带着微泛的粉色,正努力摆着手,拒绝着眼前姑娘的灌酒。
“诶,这才喝了几杯,怎么就嚷着醉了。”萧湘眯着眼睛咯咯地笑着,带着慵懒随性的玩味,将手中的酒杯轻巧地推到了凤雏儿的面前,“乖,再喝一杯。”
凤雏儿便又伸出白皙的手指去推那酒盏,萧湘顺势将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乐得去见那男人腾地红了脸颊。
忽然,室内不知道从哪传来几声胡琴的喧嚣,咿咿呀呀的引人想起几段心酸往事,惹得萧湘的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