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垆之所以赐青蛇和白蛇这一份福缘,主要考虑到因为自己从法海手底抢下知相这只小蜘蛛,也便没有了法海将知相那串凝聚了佛荫的念珠转赠双蛇的情节。
以胡垆观察所见,眼下的青蛇和白蛇距化形还都差一些火候,而那串念珠应该是恰好能弥补她们不足的关键之物。
他虽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好意思对耽误双蛇这一机缘的事情视而不见,而且此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也便由着自己心意顺势做了。
了结了此事后,胡垆便不再逗留,径自带了知相往南方而去,打算探一探那位国师太阴真人的根底。
这路上他却不再使用法术神通赶路,而是弄了一辆马车不紧不慢行驶,一路走一路观察这一方世界的风土人情。
因天子渴慕长生,朝廷不修德政,如今天下百姓时时刻刻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在一干贪官污吏敲骨吸髓的盘剥下死走逃亡,日子过得惨不忍睹。
自古以来正邪都是此消彼长,所以才说“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随着大唐国势急剧衰微,国运龙气已不足以压制诸般妖魔邪祟,天下各地多有妖魔活动。
在妖魔之中,如白蛇、青蛇、知相这般良善者实属异类,更多的是视人类为食物和玩物,多有用各种手段肆意戕害生灵者。
胡垆一路行来,但凡见到受苦受难的百姓,总要竭尽全力加以救助,即使不能消除祸乱之源,也会解其燃眉之急;至于那些沾染血腥冤魂的妖魔,则必是施以霹雳手段令其形神俱灭。
如此一来,他一路走一路扶危济困、斩妖除魔,却是将“太上道”掌教太朴子胡垆的名号宣扬了一路,民间已经有不少百姓自动转为“太上道”信众。
前后用了数月之久,胡垆和知相主仆两个才终于走到永州境内。
只是他们走得固然不算快,那有大队人马随行的太阴真人行程更慢,据说还要月余光阴才能抵达。
一直到唐代,江南之地也还没有得到充足开发,地理偏南远离中土的永州更是朝廷用来贬黜流放官员的荒蛮之地。
一代文学大家柳宗元便是在当朝皇帝李纯即位之初被贬为永州司马,于此地僻人稀却有无数山水胜境的荒远之流连了整整十载,留下数以百计的诗文佳作后,数年前才终于被召回长安,但旋又被贬为柳州刺史。
胡垆历经数世,洞彻世态人情,早不会再以简单的是非对错评判李纯贬谪柳宗元之事,却总还是颇为欣赏柳宗元的诗赋文章,尤其喜欢他那些清深意远、疏淡峻洁的山水闲适之作。
此刻既然来到永州,一时间又无事可做,胡垆便依照柳宗元“永州八记”文字所载,将空寂无人山野的那一处处幽美景致游赏了一遍。
这一天,主仆二人找到了“永州八记”中最脍炙人口的《小石潭记》描写的那处无名小潭。
胡垆观四周竹树环合之清幽,闻流水淙如鸣玉之悦耳,睹潭水澄清明澈之空灵,赏游鱼往来翕忽之从容,一时不觉心旷神怡,便在潭边的一块青石上半倚半坐,拿了碧玉葫芦浅酌里面收藏的美酒。
知相却没有这份雅兴,倒是有些眼馋潭水中那些自在畅游的肥美。不过他是万万不敢扰了自家老爷这附庸风雅的兴致的,虽然百无聊赖也只能老老实实侍立在一旁,不多时便有些昏昏欲睡了。
蓦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多时便到了小石潭附近。
胡垆似毫无所觉,仍自顾自的以美景佐酒自斟自饮且享欢愉。
知相则立时精神一振,循声定睛望去,正看到一个手持五尺长杆的中年汉子疾步而来。
这汉子四十余岁年纪,朴实的面容上满是生活重压凝结而成的沧桑之色,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顾盼之间熠熠生辉。
他脚步轻盈而迅捷,犀利的目光一直地上的乱石荒草中扫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看到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