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城中走去,看见一家旅舍,也许是因为还临近郊外的缘故,只见酒旗上洋洋洒洒地写着“归林居”,这倒应了一路上看见的茶园稻陌,松轩竹径,竹坞梅溪的江南景致。看建筑的装潢,虽不似城中心的酒楼大气,但也别有一番风韵。
本以为这样的村店,人应该不会很多,没想到却不能轻看表象,这大堂竟坐满了人,到处黑压压的。奇怪的是,他们大多都没有在用食,只是围着一个中心张望。
“茶博士,我问你,你们这店是有什么金字招牌,引得这么多人驻足呀。”我随手拉住一个端着空茶盘的伙计问道。
“娘子是别处来的吧。本店的招牌菜有古楼子(牛肉饼)、笼上牢丸、刚下锅的汤饼(面条).......”看着热心的伙计,我赶忙打断了他,直指人群中央一个穿着有些破烂的异域服饰的人。“他是谁?”
“娘子有所不知,这可是最近敦煌来的奇货商人!他不仅卖货,还能替人作画,你只要出了几贯钱便可找他画一幅画像。”我心想着,来到明州一趟,总得有些收获,既然是敦煌商人,那画技自然不同中原,若能得真迹也算值了。
“我出一两银子,郎君您能否帮我画一幅?”我绝不是大手大脚之人,只想着也是公家的钱,我留着也不想买其他的,不过没想到不久我肠子都悔青了……
只见那西域大汉用他那深邃的眼睛和有些沟壑的脸盯着我看了许久,我摆出了一副端庄的样子,并且换上了刚才路上新买的大唐衣裳(我才不可能穿着船上穿的脏兮兮的衣服),还精心带了时兴的梅花钿和鲜花。领口微微露出的肩如皓月出升,想来也是兰情蕙盼,自成风韵。
“某已经看完,娘子可以走了。”没等我诧异这画像这么快就告成,后面的人就推搡着挤了上来。问了边上的人方才知道,原来这敦煌人作画只看,留于心中,然后呈现纸上,难怪称奇之人多,也是有看热闹的成分。他告诉我过半个时辰来拿,我不禁佩服他的记忆可以记住那么多人。
只是这娘子称呼从明州一路走来令我耿耿于怀,虽说谈芳龄几何并不是可耻之事,但我年方十七,虽过了正好的桑梅之年,却也不至于老,没想到竟连这“小娘子”的“小”也给省去了......
明州一偏僻山神庙
“如今这李明公已不见,玉带只有一条,可偏偏被我们弄丢了,就不出你阿耶,我们娘俩也活不成了.....”庙内,灯影昏暗,戌时已过,韩太守妻女本带着朝廷来的采访使李邦彦送的救命玉带,出发去救被国舅傅彬使诈投入大牢的前明州太守韩束之。可在半路却因为天色昏暗,玉带不幸弄丢,母女俩都陷入深重的悲痛中。
“阿娘,这里边似乎有人!”韩太守之女韩琼英扯了扯母亲的袖子,让她先留在原地,打算自己上前查看。“琼英,别去,我们已遭此不幸,万一再遇上什么歹人.....”
过了不久,那里头的灯影却越来越近,母女俩这才看清,以为身量中等,面容白皙的公子持着蜡烛向他们走来。
那公子浓眉,杏眼,看上去年纪还轻,似乎并不难接触着一身淡青色圆领窄袍,下身的袴褶上带着些灰尘和干草屑,许是几日住在庙里的缘故。
“小郎君可否帮我母女一事,我们母女必感激不尽!”韩琼英施了个礼,打算碰个运气,现下天色日晚,情况危急,也只有如此。身后的母亲也很是激动,低身扯住那郎子的袍子。
来人将母女俩扶起,询问清楚事理,清润的嗓音令二人不再焦急。“没想到一个国舅竟也视我大唐法律为空物。令明公这样的清官无故蒙冤,这简直是徇私枉法!”
琼英见那郎子只是空自气愤,并未有实质性的承诺,便急着问到,“李明公的玉带是能救我阿耶唯一的办法了,能镇住国舅的只有朝廷的力量,郎君若真心想帮我们,就请同我我一起下山去找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