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淹没了纽约城。
过量且没有被及时清理的积雪让路面交通更加糟糕, 车子行驶在拥堵的路面上像是蜗牛在爬,直到终于被堵死在一个漫长的红灯前。
习惯了出门靠蛛丝在摩天大楼间飞檐走壁, 不会有任何交通规则来限制住他, 彼得感觉自己已经快要不适应正常的出行方式,实在太慢太麻烦。
停车等待时,他正盯着车窗外纷纷扬扬的苍白雪团出神, 无意识跟着耳机里的音乐哼两句,忽然听到泰德说:“Song for Zula?”
彼得摘下耳机,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没事, 就是你刚刚哼的歌。”泰德边回答边看了看他,又补充, “我记得达莎好像也很喜欢这个歌, 也是就哼这几句。”
彼得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原本随意搭在车门扶手上的手也跟着收回来,拇指指尖轻轻蹭了蹭额角,语气轻快而温柔:“她几年前就很喜欢这首歌。”
泰德点点头, 又问:“说起来,明年下半年你也该上高中最后一年了吧?”
“是这样。”
“有想过申请什么大学吗?”
“帝国州立大学。”彼得很快回答, 看起来是已经早就想好了, “本叔说我父亲也是这个大学的学生,大学和研究生都是,所以我也想去那里看看。”
“理工科类的专业?”泰德记得这个大学,与其响亮的金字招牌相对应的,是它非常苛刻的入学与毕业条件。
“物理学。”彼得回答。
一听就是个让人牙酸的可怕学科。
泰德充满敬畏地点点头, 同时半开玩笑着说道:“真有意思, 我们家族的人几乎就没有一个是擅长理工科的, 看到就头疼。达莎尤其害怕这些东西。你俩兴趣爱好相差这么大居然能成为朋友。我听玛蒂姑妈说, 从小就是你在帮她补这类课程?”
“你不会觉得厌烦吗?”他好奇地问,“那些问题在你看来应该很简单吧,却要一遍遍重复讲。”
彼得愣一下,像是从来没意识到过这点,反而觉得泰德的问题很奇怪:“可她也从来不会厌烦教了我再多次,我都分不清五线谱,对国内外历史也了解不多,搞不明白莫扎特和贝多芬,认不出古典芭蕾和现代芭蕾的区别,记不住那些文学家们的代表作,更别提赏析他们的创作风格。”
虽然已经上了一学期的文学与哲学入门选修课,可彼得还是记不住那些文学家们的核心思想,更理解不了那些艰深晦涩的各类哲学思想。
他真的有很努力尝试过,但是就是学不进去,就像贝尔纳黛特学不进去理工科一样。
尤其是上学年的哲学入门,那门魔鬼一样可怕又不知所云的科目,以及那本每次看上不到三分钟就会昏昏欲睡的《理想国》。要不是有贝尔纳黛特在最后关头帮彼得几乎完全重写了整篇结课论文,他就要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挂科了。
那大概是彼得拿得最心虚的一个A,偏偏萨特教授还对他的论文内容大加赞赏,搞得他听一句夸赞就把头更低下去一分,恨不得直接把自己埋进土里藏起来。
泰德了然地噢一声,伸手抹抹鼻尖,视线仍然望着前方停滞不动的车流:“不过再有一年半你就要去大学,相信在那里,你会遇到更多和你有共同语言的人。”
说着,他偷偷侧头瞄了瞄身旁的少年,虽然声音不变,却略带遮掩地继续补充道:“还有更有趣开心的生活,前途无限的未来。说不定还会出现一个跟你非常合拍,又能彼此相互欣赏的优秀女孩。你们还能一块去参加各种你们都感兴趣的科技展,或者别的什么活动。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红灯结束,泰德重新发动车子。
彼得跟着车辆摇晃一下,皱着眉尖转头看向他,语气里有种正在尽量克制的不悦:“你说什么?”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