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一依看着顾侠的背影。
那么宽厚的双肩,如今竟然显出单薄来。
这短短只有两刻钟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什么事能让大师兄也生出无力的感觉来。
沈顺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但不言而喻,军方要的是整座仙山的控制权——所有被浓雾隐藏的密地。
师父还会是神符门的掌门,神符门也仍然会设在神符仙山山,但神符门只有这一座主峰,五座侧峰。
甚至五座侧峰能不能留下,都不一定。
沈顺言词里还提到了欧阳师祖,仿佛查明了欧阳师祖的下落。
而他与林立回来,本来也是同一目的的,却耽搁至今。
如果他们不答应沈顺的要求,那么,师父炼化元婴一事,便再也藏不住了。
虽然事急从权,然而,谁又会听你的事急从权呢?
所有人都急不可待地等着从仙山上分一杯羹,都正在等着一个理由,借口。
他连商量的人都找不到,跟在他身边的,只有不谙世事的小师妹。
“师妹,若是在宁为玉碎,和委曲求全中做出选择,你会怎么选?”
顾侠不知道他何以要问不谙世事的厉一依,更不知道不谙世事的厉一依会做出何种选择。
“我选择问心无愧。”厉一依轻轻地,
坚决地说道。
顾侠猛然转身,看向厉一依。
“大师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大师兄,只要是神符仙山的事情,是神符门的事情,就不该由大师兄一个人承担。
我人小位卑,但我也是神符门的弟子,是师父的弟子。大师兄,我想,就是师父,也不会愿意看着你一个人担着整个师门的重担的。
师父,您,二师兄,我,我们四个人,我们四个人一起承担!”
顾侠看着厉一依。
山风吹来,厉一依的发丝有些凌乱,在群山的映衬下,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只有二十岁,刚刚筑基,人生最美的华年还没有开始,却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说,要承担起师门的重担。
要问心无愧。
他想起厉一依几天之后就可能举行的婚礼,想起她毫无芥蒂地接受了师门的安排,毫无怨言。
想起之前在议事大厅内奋不顾身的一战,她倾尽全力,真正地倾尽全力,不惜代价。
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小师妹发愁,也似乎没有什么是小师妹做不到的。
“师妹,你喜欢神符仙山吗?”顾侠忽然问道。
“喜欢。”厉一依毫不迟疑地答道。
她看向顾侠身后,那块她只要上
到山顶,就会坐在那里的那块大石。
“我曾经想过,要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都坐在这里,看朝阳升起,看云卷云舒。
我才只看了三天。我怎么会不喜欢神符仙山呢?没有人会不喜欢它的。”
厉一依收回视线,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大师兄,谁也拿不走仙山的,不是吗?”
顾侠笑了下,只是笑容里全是苦涩。
是的,沈顺拿不走仙山,只要师父在,谁也拿不走仙山。
但沈顺的威胁,犹在耳边。
如果沈顺达不到目的,他会做的。
他会威胁要对林师弟搜魂,甚至对师妹下手,也会毫不容情地对大陆宣告,神符门的掌门,曾经炼化了一枚元婴。
一想到因此,神符门将被万夫所指,师父将会背上莫大的罪名,顾侠的心就痛苦。
为什么不是他呢?为什么当日,他没有像林师弟那样,义无反顾呢?
顾侠忽然一怔,原来议事大厅那一战,林师弟的受伤,竟然为他种下了心魔。
他顾侠竟然生了心魔。
他顾侠竟然生了心魔?
竟然在即将进阶到元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