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附近的人们沉浸于眼前的安宁浮华,在信息不通的古代,他们无法想象远在边境的战争会多么残酷,更无法感受那些地方的同胞会过着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但对于边境附近的县城,哪怕已经隔着成百上千里,也时不时能遇到从战地逃亡来的流民,那些被原国侵略军毁了城池村庄的黎国人还好,他们得到了俞世酒发下来的些许抚恤,足以去投奔亲戚或者另谋生路。
但更多的,却是周边那些直接被灭了国而偷跑来的小国百姓,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眼中只有令人心惊的恐慌。
他们说原国军队天性贪婪暴虐,他们说原国国君只懂征伐来满足私欲,丝毫不懂治理。
每一个被攻破的小国都或多或少会遭遇屠城,男人被拉走当奴隶,女人被扯去当玩物,护城河装满了老幼的尸体,能逃出来的,只有很少一些幸运儿而已。
颜今朝看着这些家国破灭、流离失所的难民们,心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他完全无法理解胡卜卜一个现代人,怎么会纵容手下干出这般残酷的事。
他愤怒,也悲凉,但更令颜今朝惊讶的,是这充沛的情绪。
颜今朝记忆中的自己家境富裕,哪怕活得不甚开心,也从未因吃穿发过愁,也因此曾被一些自诩“直率亲切”的人骂矫情,就好像他这种人不应该有什么烦恼似的。
少时的他还是一个很容易受到别人影响的人,为此颜今朝也思考过自己是否真的“矫情”,便去了国内的一些孤儿院做义工,也去了一些穷乡僻壤支援。
在那些经历中,颜今朝能感受到别人的不幸,也做了力所能及的帮助,内心却毫无波澜起伏。
颜今朝行事向来极端,他在国内找不到答案,干脆就直接去了非洲,想要去看看常被大家提在嘴边的“非洲难民”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
他在埃及落地,一路向南,从还算现代化的北非一路到了穷困神秘的南部。
随着周围的环境越发原始也越发危险,颜今朝原本宛如死水般的心却渐渐产生了些心绪浮动——那时他才知道,也许是人的身体机制在作祟,原来新奇和刺激可以短暂地让他拥有想要活着的感觉。
没有什么比满是神秘未知的地域更新奇而刺激的了,因此在一个酋长的女儿向颜今朝求婚的时候,他竟然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暂时留下来——当然不是以结婚移民的方式——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颜今朝那个连一千米体测都总是不及格的弱鸡竹马,居然拨开茂盛草丛,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错,颜今朝已经记起来自己在原世界有个一起长大的竹马了,对方也是自己唯一的好友。虽然脸、名字和大多数记忆还是想不起来,但偶尔出现在脑海的片段画面也能证明,自己和他在一起时,似乎总是轻松又愉快。
甚至只要想到,眸中便会忍不住浮现笑意。
颜今朝根本无法想象,手腕还没这里的毒蛇粗的竹马,是如何穿过层层艰难险阻来到这信号不通的偏远之地的,光是想想对方这一路经历了什么,他就担心得脸色发白,怒火中烧。
然而他刚出言责备,竹马便用“你担心我就不担心吗!”之类的话吼了回去,然后便抱着颜今朝开始大哭,哭声中都是些“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我好怕啊早早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呜呜呜”等等乱七八糟的话。
之后小竹马更是整个人都扒在了颜今朝身上,一副“你去哪我去哪,你不走我也不走,大不了咱俩一起死”的无赖姿态,哪怕水土不服到上吐下泻,他也不肯离开部落回到现代化的城市当中。
颜今朝被他闹得没办法,也受不了那张漂亮小脸每天顶着肿的跟核桃一样的眼睛,就只能嘴上吐槽着“大男人就知道哭哭哭以后怎么找老婆”,面上则不情不愿地被竹马拽回了国。
实际上心里还有点暖洋洋的。
其实颜今朝的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