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宜公主也曾经用直白的眼神看过他。但和长宜公主不同的是, 纪小娘子直白的眼神并不会让他感到被冒犯的不快与屈辱,也不会让他产生一股想要反抗的怒火与冲动,只会让他感到无所适从, 不知道纪小娘子又在想些什么。
姜云镜很快给自己找出了这种感觉的理由——那是因为自己还要仰赖纪小娘子来帮他摆脱长宜公主的控制,若能由此而给长宜公主一点教训, 心甘情愿放他自由,那就更好——
于是, 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低声问道:“小娘子有何事?”
他这么一问,却仿佛让纪小娘子摆脱了最后一线心防的控制似的,她立刻就笑得灿烂如花——而那种笑容却更让他心下惴惴了。
“是有一件事……需要姜小公子鼎力配合。”她亦是放轻了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 她为了不让声音传出去, 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姜云镜心下一跳, 莫名地就产生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是……是何事?”他勉强保持着镇定地问道, 心脏却跳得飞快。
纪小娘子低声道:“夜间门宵禁, 恐不能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回侍郎府去……但我们也须得有个落脚处。”
姜云镜不明所以, 微微颔首,听见她又道:“我倒是知道一条能够避开巡逻的‘禁都卫’的路线。但糟糕的是, 那条路线只能带我们到一家客栈。”
姜云镜:“……所以?”
纪小娘子道:“那家客栈, 呃……内里不太清白。我也是从云川卫的秘档里得知的……”
姜云镜只感觉那一瞬间门自己的头都要大了。
纪小娘子温言细语, 说出来的内容却惊悚得让他的头发都要根根直立起来了。
“我们在那里暂避一夜,天亮后再回侍郎府,盛指挥使定能替你这些年来经受的痛苦讨个说法。”纪小娘子说。
“只是……那家客栈既是不太清白, 我们清清白白地踏进去,一人要一间门房,还是这种夜半时分……在他们看来, 反而显眼。若是被他们算计了去,那就——”
纪小娘子的尾音袅袅而尽,而姜云镜的表情一瞬间门都变了。
“那……你待如何?”他低声问道。
谢琇:“……”
她差一点没破功。
姜小公子垂下长睫问“你待如何”的样子,佯装镇定之中又带着一丝不安和迷茫,竭力假装强大的同时实则彷徨且脆弱,简直有一瞬间门让人想犯罪。
咳,现在不是犯罪的时候。
谢琇假笑了一下,悄声道:“……假作情人私奔,可保无虞。”
姜小公子:!?
谢琇拿眼睛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忽然视线凝定在一个点上。
那是姜小公子从屋里冲出来之前,随手抓了几件衣物,裹着自己积攒起来的那点银票,顺手打了一个小包袱。
外边打到一半,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最好的命运,竟然是跟着纪小娘子一起逃走。而逃走之后,他总不能靠着纪小娘子养,因而他又转身爬回自己卧房的内室,从藏着银票的地方匆匆把几张银票和一点碎银子、铜钱之类的摸了出来,又随手抓起两件长衫和一套中衣,飞快地打了个小包袱,还斜背在背上,又爬回房门后躲着;是以在纪小娘子召唤他的那一瞬,他能飞快地做出反应,当即听话地冲了出来。
却没想到,此时纪小娘子满目激赏地盯着他的那个小包袱。
“有了这个包袱,我们的伪装就更有说服力了!”她甚至出言称赞了一句。
姜云镜:“……”
然后他就大开眼界了一番,因为纪小娘子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先是带着他左一圈、右一圈地绕小巷子,每一次都恰好避开了在隔壁巷子或隔着几条巷道开外的“禁都卫”夜巡的人马。
最后,当他们成功抵达了一座外貌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