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赶来的也不过是几个关系算不上非常亲近、他还要以‘先生’这个敬语来称呼的朋友。
从组织逃出来的实验体,父母双亡的孤儿,被父亲抛弃的少年。三个人,兜兜转转、跌跌撞撞的成为了没有血缘的家人,然后又兜兜转转,春日川柊吾变成了回不了家的影子,飞鸟雾变成鸟儿飞走了。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过于混乱,半长发男人的思绪也混乱的像是常备在咖啡厅里,给周围的流浪猫玩的毛线团一样了。
萩原研二轻声给松田阵平说了声‘抱歉’,起身朝外面走去,像是逃避什么一样将所有的杂音甩在身后,又和墙上无处不在的禁烟标识对视了好几眼,这才找到一个窗户大开的楼梯间,将烟草蛮横的塞进自己身体里。
他吐出一口烟,被手机屏幕照亮的眼睛里像是蒙了雾。
很奇怪,明明是亲眼看着少年跌入火海,男人却好像一直没有什么实感,可能直到这时,回想起那个在这种情况下安静到诡异的梦,看着屏幕上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想到自己家里再也送不出去的零食或是楼下再也不用买两份的炸鸡,才忽然意识到,那个自己看着抽条,从男孩变成会被不知道多少女孩塞情书的少年是真的回不来了。
人的回忆机制很有意思,明明已经和飞鸟雾相处了三年,梦里也好,向展厅狂奔而去时也好,萩原研二想起的总是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样子。瘦弱的男孩,白色发丝藏不住的鲜血,蜷缩在柜子里狭小的空间内,旁边是闪烁着红灯的炸弹,只安静的抬眼看他,也许是因为恰在此时穿着防爆服的警察移开了将空间挡起来的大理石板,总之,在望向自己的那刻,男孩原本暗淡的像潭水一样的浅绿色眼眸里染上了光亮。
是他差点救不下来的人质,是被世界伤害过的孩子,是春日川柊吾的弟弟......无数因素叠加在一起,给这个有白色发丝和浅绿色眼睛的男孩贴上了大大的‘需要被保护’标签,又让萩原研二有了所谓的责任感。
谁知道最后,自己这个兄长、警察,反而是被少年用生命保护的那个。甚至一直到今天,才真正明白、了解他所有的纠结和恐惧。
从博摩尔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飞鸟雾的一生,半长发的警官甚至莫名对自己的后知后觉翻涌起些许恨意来。
思绪飘到这里,萩原研二又被腾起的愧疚淹没了。松田阵平不久前想要给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春日川柊吾打电话,或是发条短信,都被他拦下。
半长发的男人固执的认为,这件事应该他来说。
明明还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快要被愧疚和莫名其妙的恐惧淹没,他还是拨通了春日川柊吾的电话。
打了两遍。在半长发的男人已经要放弃时,电话却突然接通了,还没等到他说些什么,那头就传来了一声几乎算得上嘶吼的怒骂,混着各种杂乱的声音。
陌生的声音,大喊着要让这些条子付出代价,说出的词残酷到让人脊背发凉,自己好友的声音紧随其后。
“还想把我手指都剁掉?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毫不留情的啐了那人一声,声音里带着些微气喘,听上去像是刚刚结束任务返回总务处,而吵嚷着的那些人就是任务的成果,“给我老实点,光你自己吸得那点就够喝两壶了,别提那些运出去的...唔!”
撞击声传来,那边的吵闹更甚,似乎被撞了一下的栗发警官发出一声闷哼,这才往门外走去,还不忘回头嘱托,“他前不久吸的那点药性还没下去,按紧点,按不住就上铁链子。”
原本要跟在武田大二身后的后辈总算有了些样子,等四周的声音寂静下来后,春日川柊吾又恢复了往日里的模样,很快开口询问道,“抱歉,刚才在工作。萩原?”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
他无数次想挂断电话,或者找些普通的话题,让这个凌晨刚刚从任务脱身,不知道有没有再次受伤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