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见过这位邢文昌,因为他说话动不动就攀扯到“陛下比太后不如”、“陛下比先帝不如”……等等,让孟诚一个头听得两个大,也不太喜欢此人。
但此人确然如董灵鹫当初所言,胆子极大,监督朝臣这方面又有一股先天的敏锐,总是能给孟诚搜集到臣工身上不易察觉的把柄写在奏折上,总体来说,是个对孟诚有利,但不太讨喜的人物。
孟诚看完了名字,心里就知道他一开口,对群臣来说,估计不是什么好事儿。但小皇帝倒挺高兴,他兴致勃勃地翻开,刚想看看今天是谁挨了顿骂,刚看了两行字,脸色迅速地沉了下来——
勤政殿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连一旁内侍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重了起来。有一个小内侍正向前上茶,大气也不敢出地将一盏湖州的青龙雀舌呈到御案上。
随着茶盏与桌案相接触,发出轻轻的碰撞声。孟诚的脸色也彻底阴沉下去,眸光阴晴不定地转了转,跟侍卫道:“把你们郑大人叫回来,让他赶紧滚过来!”
“是。”
……
郑玉衡折了红梅,一枝枝修剪成合适的形态,将梅枝插进案上的花瓶里。
更换红梅之事,算是他休沐清闲时的头等大事,有小郑大人操劳,就连慈宁宫的女使们都甚少再管娘娘案头上的花枝了。
董灵鹫倚在贵妃榻上看书,是郑玉衡偷偷从民间搜集的一些传奇故事话本——大殷民风开放,不受朝廷重用的文人一部分便以此为业,这行业最初孟臻打压过两年,勒令说不许对宫中的贵人们编造是非、捕风捉影,有过消沉的阶段,后来孟臻无暇他顾,懒得理这些尽是荒诞臆想的本子,遂渐渐恢复往日之风气。
但这种书一般是进不了世族内眷之中,以及皇宫大内里的,至少明面上禁止此书。不过说实话,董灵鹫也不是没看过,她年少时在自家无书不读,连兵法术数都看过不少,这些东西也看了一些……进宫后因为宫禁森严,已有十余年不曾见过。
规矩再森严,也保不齐宫中会有,但董灵鹫估摸着,宫中藏起来的禁书恐怕比这玩意儿更香艳,无法示于人前。
董灵鹫一边看书,一边听小郑大人在那儿咔咔剪枝子的声音。她正想着民间给孟臻杜撰的这个爱妃,她闻所未闻,不知是根据什么编出来的……忽而冷香接近,一只手碰到了她的肩头。
董灵鹫抬起眼,见郑玉衡身上沾着梅花的香气,力道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肩膀,说:“背光了,仔细眼睛。”
日头偏移,董灵鹫看书不觉时辰,冬天日头又弱,周遭显得不够明亮。
董灵鹫把书递给他,起身坐好,道:“我让你给我找点神话故事看,你给我弄来这么多明德帝的野史艳闻干什么?”
郑玉衡脸上一红,轻咳一声,掩饰道:“这些都是京中红袖坊上卖的最好的。”
“红袖坊?”董灵鹫琢磨了一下名字,“勾栏?”
“不不不,”郑玉衡大惊失色,“我不去戏院!我一支曲子都不听!红袖坊是卖书卖纸笔的地方,穷酸文人们自觉风雅,想要有佳人在侧、红袖添香,才这么起名的,你别诬陷我。”
董灵鹫笑眯眯道:“着什么急?勾栏怎么了,朝中多少文武大臣还在勾栏里叫条子设局,连款待座师的鹿鸣宴都有人携名妓相陪,前中书令吴重山的儿子,在京中为一个雅妓豪掷千金,挂双十台捧为花魁,这些事儿,哀家都知道。”
吴重山他们家最后可是抄了家的。郑玉衡默默地想到。
“不说他们,就是这本书里的人物,”董灵鹫点了点纸页,指的是孟臻,“他点的粉戏,连我都看过。”
郑玉衡又是惊讶不已,想象出夫妻同赏艳情粉戏的画面,脑子里嗡嗡地响,差点没转过来。
“当时我们要杀的那个官员是禹王一党的,此人油盐不进,不受贿赂,只是极为好色。孟臻特意挑选出一拨儿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