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满朔指尖捻着白棋, 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刚开始安倍晴明还有模有样, 可越到后来就越没有章法, 看起来就像是看哪里好看就下到哪里, 他看着惨不忍睹的棋盘,沉默了一下后, 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到了瓮中:“安倍君是初学者?”
“叫晴明就好。”安倍晴明笑吟吟地说道,眉目间是一片舒朗,丝毫看不出是那个信誓旦旦地说要下棋,结果却下得一塌糊涂的家伙,“不过一月有余。”
“若是其他人被晴明君这样耍了一通, 看到你的样子,想必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什么吧?”源满朔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棋子归拢,而安倍晴明也就这样笑着看着, 一点打算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要是叫贺茂忠行看到绝对又被气得心肝脾肺都疼。
“那么朔君消气了吗?”安倍晴明挑了挑眉。
“自然没有。”源满朔从容地理了一下袖子,右手抬起向着身旁示意了一下,两个侍女恭敬地上前, 迅速且无声地将棋盘和瓷瓮收了下去,眨眼间就换上了清茶和几味茶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倍晴明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其实我最近也在跟老师学习占卜术。”
源满朔的指尖触及到茶杯被染上热意的杯壁, 但却没有端起,目光带着两分趣味地落在了安倍晴明的身上,似乎打算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但是老师的学问总是在入门的时候很难, 我试了很多次, 不管是通过星象还是卦签, 占卜出来的结果永远都是‘大凶’。”安倍晴明一边感慨,一边挑出了一块颜色清淡的糕点送到嘴边,“唔…甜而不腻,正好。”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不要心急嘛,朔君,自然远远不止。”安倍晴明随意得就像在自己家中和认识了很久的友人说话一样,要是被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在源家的手下走过一遭,侥幸生还但也被扒掉了一层皮的家伙——看到了,绝对会被吓得亡魂皆冒,要是安倍晴明安安稳稳地走出了源家,说不得他们以后都要敬上他三分。
真是多久都没有遇到这么胆大和作死的人了啊。
“重点是在今天出发之前,我一推门的时候发现,燕子在屋檐下筑了巢,院子里一直都没有开花迹象的花也长出了花苞,池塘里病恹恹的游鱼也开始欢快地游动,于是我心血来潮就卜了一卦。”安倍晴明像变魔术一样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大概只有手指长短的叠起的纸条,展开后上面赫然是两个一看就是手写的“大吉”。
“…介意我问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占卜的吗?”源满朔产生了一种既视感,这怎么有点像最近有点流行的一种游戏,就是在挑选不出来的时候,将选项写在纸页或者签子上,然后由天意来决定的那个。
“自然是将吉凶写在纸条上,然后打乱顺序闭上眼随手抽一个了。”安倍晴明丝毫不觉得他的占卜方法是多么的不靠谱,是能把尊重传统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大逆不道的程度,“这可是我这段时间第一个‘吉’。”
果然,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话说这也算是“占卜”吗?未免也太儿戏了一点。
“所以你是相信你的占卜结果了?”源满朔意味不明地看着安倍晴明,眼睛中是一片波澜不惊,隐隐好像还透露着一丝危险,“说不定是你所有的‘大凶’都应验到了这里呢。”
“总得给我来个‘回光返照’吧?”安倍晴明苦恼地说道,随后他的眉毛舒展开来,冲着源满朔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将自己的下半张脸藏在扇面之后,让源满朔有一瞬间幻视到了得意洋洋的狐狸,“如果说占卜出的‘大吉’是对的话,那么我今天就会收获一个友人,如果是错的话,也许就说明我发现了一种事实与结果相反的占卜术?”
他“唰”的一声收起了扇子,沉思了片刻,似乎在仔细斟酌些什么,嘴里喃喃道:“似乎这样也不亏?老师总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