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琢回神,就见曾公开了一条小门缝,他面颊深陷,两鬓全白,双眼却炯炯有神的看着食盒。
“是四娘让我提来的。”
“知道。”曾公动作缓慢的开了门,就着沈琢的手推开食盒,香气顿时充溢在两人周围。
茯苓糕晶莹剔透,还微微冒着热气。曾公夹起来咬了一口,满足道:“不错不错,还是小余靠谱沈小儿,你在这等着。”
沈琢乖乖在原地等着,见曾公提着食盒挪了进去,方才露出些疑惑。曾家虽不是徐府那般当地显贵,也算是郦水村历史悠久的人家,为何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大的宅子,只有曾公一人住这。
“算了,你还是进来吧!”里头,曾公扯着嗓子叫唤道,“沈小儿!”
“来了!”
沈琢连忙进去,只见前院中央的石桌上赫然放着两个瓷杯,曾公欣喜的倒满热酒:“既然今日是你来,那便陪老头子喝一杯。”
沈琢看了看酒,又瞥见食盒里茯苓糕上那一层亮黄的糖衣,开口道:“老爷子,你年岁已高,别吃这些。”
“胡说!”曾公不满的睨了他一眼,“我便是每日一两小酒,每五日一份糕点才活得这么久,你个小儿懂什么?!”
“好好好,我错了。”沈琢无奈,怪不得人说越老越小,曾公这脾气倒真像个小孩子,“老爷子,李大哥还在外面等我呢,我不好久留。”
曾公一听这话,气得胡子都歪了:“哼,一天天都不知道着急干嘛去你把这杯酒喝了,就当陪过我吃,我便放你走。”
沈琢举杯,朝曾公的被子上轻轻撞了一下:“今日有事,下次我再来陪您。”
“诶!说好了,下次来!你可别骗我这个老头子。”曾公满意的笑了笑,随后举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对酌后,沈琢实在不便再耽误下去,曾公却硬要他吃一块茯苓糕,无奈只得鼓着腮帮子出去。
“沈老弟,你这咋了?”李修看着嚼的满脸通红的沈琢,差点笑出声。
“说来话长李大哥,别笑话我了,我快噎死了。”沈琢拍了拍牛,两人掉头,往自家方向走。
沈琢将瓦罐搬进厨房,烧了沸水翻来覆去的烫,待没有味道之时倒扣在院子里晾着,随后便将碟子里的茯苓糕几口下肚。临走前曾公硬要再给他塞一块,便寻了个小碟子装着。天气寒冷,过了半个时辰的味道比之之前也没有差多少。
“你在做什么?”
裴长渊一进门就看见七八个黑色大坛子围了一圈朝向门口。
“腌萝卜。”沈琢看了眼裴长渊身后。
“怎么了?”
“没什么。”
说到底也只是裴长渊的私事,他还是不多问的好。
沈琢背过身进屋:“我看看阮姨做工回来没。”
“等下。”
沈琢脚步顿住,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了?”
只见裴长渊慢悠悠的走上前,微微低头凑近看了他两眼,随后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一下他的面颊:“你这是什么东西?”
沈琢下意识的往后缩,随后抹了一下嘴角,才发现有些黏糊。定是刚才吃糕点的时候太急了,蹭上的糖。
“莫不是偷了谁家小孩的糖?”
“”沈琢继续往里走,“我没先生那么闲。”
裴长渊跟上去:“哦?我哪里闲了?说来听听。”
“没什么。”
“没什么,那你便是在给人乱扣罪名。”
“我没有。”“那你倒是解释一下。”
“不知道,你烦不烦?”
裴长渊眉毛微挑,这小孩几天不见倒变凶了。
沈琢将萝卜处理后放进瓦罐,再加入醋、盐等调料腌制。他当时还担心这时代没有辣椒,进了集市后才发现,这东西早已普遍大梁。
待做完这些事,他便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