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鹏还是盛情接待了陈家的年轻人,从陕城返回不久的陈文盛。
陈文盛将陈安平的手书进呈,便安坐静候。
朱鹏笑着接过,又与他闲谈几句,才拆信速览。
“这乔员外我已见过。陈参政可有何嘱咐?”
朱鹏前次与乔员外交接不少烟草,自是知道这事少不了陈安平的手段。但陈安平信里说了两次乔员外信得过,显然是有嘱咐的,不在信里,当然就在陈文盛那里。
“不敢。叔父极言朱公乃英杰中的英杰,若非无意功名,早至你相。”
“但说无妨。”朱鹏笑道。
“叔父以为五台刘家卖烟太快,朱公这里怕是不好安排。若有乔员外襄助,总能将这差事长久做下去。”
陈安平深知烟草无法禁绝,与其让这些私烟在中原泛滥,还不如通过乔自牧、朱鹏等人卖给北虏。
一来疲敌,二来壮己。越是长久,功绩越大。他料定朱鹏无意功名,但他几个儿子可不是作隐士的料,没了官身护持,不知要吃多少亏。
朱鹏闻言点头道:“多谢参政一番好意。”
他抬头看看鹿廷诰,后者便记在心上。
朱鹏又道:“俺不喜办糊涂差,包销、包卖都不行。这话先讲清,将来莫要讨我不是。”
陈文盛似有所悟,问道:“朱公可是要长线慢钓?”
“这‘慢’字用的极好。可惜河东人性子急。”
陈文盛心知朱鹏不肯都用河东人,这也是常理。
“既如此,用陕城人也一样。”
“质甫这般说,想必有可靠人。”
“不敢当。恒通为陕城帅司备牛只、农具,找了些往来北地的商队。其中王尚观与鲁詠皆是夏州人。”
“还请公子细说说。”
“那王尚观,家里有粮米铺子;那鲁詠,家里有车马行。”陈文盛想了想又说道,“鲁詠家运过烟草,想来更合用些。”
汴梁,广饶伯府。
罗敦善让仆人点起新香料,这是苏慕贤带来的新品,道是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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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所产一等赤精香,乃自昆仑洲八足蛟巢穴中所得。
少顷,淡香四溢。
罗敦善闭目轻嗅,一股熟悉的昆仑洲上等乳香味道,但亦有些许陌生,更寡淡也更欢快。
如果说乳香闻起来让人宁静而虔诚,那这什么香闻起来就让人觉得舒适而愉悦,这种舒适感很像上等安息香。
不错的东西。
罗敦善微微点头,睁眼看向安坐的苏慕贤、陈安平二人。他这种行家,并不需要别人聒噪,这种香他喜欢,那就定然买的起,也买的到。
苏慕贤二人也不提香料的事,只是与广饶伯闲谈些河东路的旧闻。两人在河东路都有铺子,倒不至于无话可说。闲话说过一盏茶,苏慕贤放下茶杯,转入正题。
“前番蒙罗公指点,我等总算没有误事。前日已传来准信,便就避在登州。”
“即已到登州,”罗敦善说道,“早早卖去北地是正经。登州那里,到底只能托庇一时。”
“罗公所言极是。”苏慕贤说道,“只是北虏与高丽交兵,此时脱手,价钱上难如意。”
“可有甚难处?”罗敦善似有所觉的问道。
“河省田家想收烟,可是价钱不好。”
罗敦善笑道:“既敢收烟定是有缘故的,总不能人人都学唐家。”
“某等亦拿不准。那田家说是见过司马公。”
罗敦善大致明白了,司马立是要禁烟的,而苏、吴手里全是私烟,他们怕的不是卖钱少,而是怕这钱咬他们一口。
“这些事,你们自理就好。某不耐这些细务,再说二位亦信得过。”
罗敦善的确不再愿意参预烟草,至少最近不行。他虽没去大相国寺,但太平兴国寺的销烟,他晓得是太后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