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半个时辰后,在一片慌乱中,乌雅氏终究还是要不行了,她握紧伺候自己一辈子嬷嬷的手,启唇喊道:“胤……禛……”
“儿臣在。”胤禛上前,跪在床边,抿直了唇。
“善待……胤禵……”乌雅氏断断续续说着,满心惦记着的依旧是小儿子,“好,好好的……”
话也不知道说完没,乌雅氏握着嬷嬷的手就悚然垂落,那嬷嬷痛苦一声,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太后!”然后猛地扑在乌雅氏身上痛哭起来。
乌雅氏,这个偏心了一辈子的女人,在最后一刻似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一句“好好的”,却是胤禛生命中,从亲额娘那里获得的为数不多的亲情。
胤禛呆呆跪在床前,似乎完全没回过神来。
他身后,乌拉那拉氏更是带着众嫔妃跪在一旁已经开始低声哭泣。
另一边,刘院判跪在地上直擦汗,其余太医亦瑟缩不安的等着皇上发话。
“皇上,太后……太后薨了!”苏培盛壮着胆子喊了一句,跟着跪下痛哭起来。
一片哭声中,胤禛却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然后刚走了一步,忽然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皇上!”
当天晚上,消息便传遍了京城——太后薨了,皇上悲伤过度,当场昏厥,许久才醒过来。
太后薨逝自然是大事,与此同时,皇上的纯孝也被众人称道。
谁人不知从太后病了皇上便日日去请安,后面病重,皇上更是放下所有政事,在永和宫侍疾两天一夜不曾合眼,而且为了给太后祈福,大封后宫,又给同母弟弟一家封爵,只求太后宽心。
可惜天不假年,太后还是跟随先帝去了。
胤禛悲痛万分,连续三日罢朝亲为太后守灵险些再次昏厥,最后还是怡亲王带人将他从灵前拉走,又劝着他用膳睡觉,胤禛才终于慢慢转圜过来。但之后,仍然每日赴母后梓宫前上食品三次,哀号不止,群臣莫不感泣。
——以上为官方版本。
钱盛嫣将身上素衣褶皱捋平,刚出了永寿宫便遇到胤禛,两人一起往宁寿宫而去,路上胤禛问了弘晱几句,又叹道:“满月宴没办法大办了。”
“特殊时候,没有办法,弘晱会理解的。”钱盛嫣淡然劝道。
又走一段,胤禛忽然开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钱盛嫣不解其意,奇怪的看了胤禛一眼:“臣妾一切都好,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胤禛抿了下唇,似乎微有不满,但宁寿宫就在眼前,两人没再交谈,进门各归各位,守在乌雅氏的灵前。
等拟定谥号,又合葬清景陵,升祔太庙,太后葬礼全部完成后,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初。已经过了白天的弘晱完全长开,白白胖胖与弘历小时候的模样极其相似,佛尔果春如今最喜欢逗他玩,虽然小胖子还不会说话也不会走路什么都不会,可笑起来那又甜又可爱的模样便很讨人喜欢了。
钱盛嫣刚处理完除服的事情,这会儿依在窗边,靠着小榻上的引枕看着女儿和儿子,只觉得心里难得的平静。
这几个月,完全是乌拉那拉氏和“年氏”别苗头的几个月。
当时胤禛大封后宫旨意来的突然,又打着为太后祈福的旗号,无人敢提出置喙,加上除了“年氏”和钱盛嫣,李氏和耿氏的封赏不算太过,再说钱盛嫣,如今掌着大部分宫权,又生育两子一女,晋位贵妃好歹也说的过去。
但年氏的皇贵妃,却够众人议论的了。
之前还好,这几天的朝上断断续续已经有人提出“皇后在世,不立皇贵妃”的说法,加上乌拉那拉氏是康熙指给胤禛的嫡福晋,从无错处,年氏立在那里简直就是给她难堪。
这种事情,胤禛根本不用回应,便有另外一群人跳出来互相呛声,他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很容易便能分辨年家和乌拉那拉家的在朝中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