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的京城,最不值钱的就是劳力。
老百姓从不怕耗费力气,怕的是有力气也没处使,又或者白费力气也换不来一粒米。
按照正常行情,苏乙这活儿五毛钱都会被人抢着干,何况是一块五?
拉三趟货就给一块五毛钱,这活儿对于任何一个底层老百姓来说,都算是“高福利”,何况是常年在温饱线上挣扎的秦淮茹了?
三年前,秦淮茹的丈夫贾东旭意外身亡,那时还怀着身孕的秦淮茹顶替了贾东旭的班,进厂成了学徒工。
按道理和规定来说,刚进厂的学徒工工资加补助是十六块五毛钱,钳工学徒期三年,三年后才能转正,成为“半作”的一级钳工,拿二十五块钱工资,加上补助就是一个月二十七块五。
但秦淮茹上有老下有小,靠一个月十六块五毛钱的工资去养活一大家子人,根本不可能活下去。
秦淮茹的婆婆贾张氏为此去厂里闹了几次,厂里领导们坐在一起一商量,副厂长李新民出了个好主意。
那就是把贾东旭的赔偿抚恤金以工资的形式逐月给顶班的秦淮茹发放,让秦淮茹以学徒工的身份,提前三年享受一级钳工的待遇。
这样一来虽然总的来说厂里吃点亏,要多发给秦淮茹不少钱粮,但却解决了秦淮茹一大家子的生存问题,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不得不说李新民这件事情处理得还是很有水平的,这个方案得到了厂里领导们的一致赞同,也让秦淮茹一家欣然接受。
二十七块五的工资,养活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够不够用?
这要看怎么说了。
如果吃的差点儿,别买新衣服,也别置办任何大件儿,尽量少买或干脆不买非必需品,再保佑一家五口人最好别生病,这五口人靠着二十七块五毛钱在六十年代的京城是勉强可以活下来的。
就这样的生活,也比农村强太多了。
六十年代京城低保水平是每月五块钱。一般来说,国家发放的低保标准,就是保证一个人饿不死的水平。
比如现在,22年,京城低保是八百块钱一个月。一个月八百块钱在现在的京城能活下去吗?
只能说把几乎所有钱都用在吃上就饿不死。
秦淮茹的工资平均到一家五口人身上也就是五块五毛钱,比低保水平高五毛钱。
按日均收入来算,就是一天九毛钱。
这时候最次的棒子面等粗粮差不多是八九分钱一斤,哪怕每天的收入全部用来买粗粮,也只能买十斤。
十斤粗粮够她这一家五口一天的伙食吗?
不吃饱的话是够的,这真不夸张。
那时候吃饭没有菜,没有油,更别提荤腥了,只靠粮食扛饿,消耗之大是现代人很难想象得到的。
哪怕像是贾张氏这样的老人要是敞开了吃,一顿也能轻轻松松吃掉一斤多粗粮。
这在现代是不可想象的,现在一个成年男人有可能一顿饭连二两面条都吃不完。
像是棒梗这样的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顿饭吃得比成年人两顿还要多,食量惊人,所以有“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说法。
秦淮茹日均收入九毛钱也不能光买粗粮,顿顿吃粗粮是很难下咽的,所以也得吃点“二合一(粗粮和细粮混合在一起)”。
而且还有水电煤柴米油盐,家里缝缝补补各种开销,她这点儿工资也就只能保证一家老小饿不死。
想要让孩子不至于顿顿挨饿,有学上,有新衣服穿,她就只能想尽一切办法钻一切空子去搞钱,去搞一切用得到的物资。
这情况放在今时今日,就像是一个京城人靠一个月四千多块钱养活一个老人,再供三个孩子上学。
这么重的生活负担,是个大老爷们儿也得压垮了。
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人人都说秦寡妇吸血,秦寡妇可恨,秦寡妇不要碧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