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迎风楼内。
虽然有贵客登门,但是迎风楼却依然热闹如往常,似乎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只在三楼的最深处,站着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目光如电,谨慎的打量着四周每一个人。
店小二们甚至都不曾将菜送进来,这些男人会抢险提过食盒,然后小心的用银针测毒之后再送进去。
而屋内,两个男人坐在一块,其中一个身着官服,其中一个已经留着辫子,身着清人的官服。
但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男子,无论衣服头发,都仍旧是大明样式。
刘炳之看了一眼对面的宋献策,脸上露出了惭愧的神色,“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可惜,炳之最终什么都没能守住……”
“炳之何必自谦,当年要不是你,恐怕当初怀县数百多人都难逃一死。”宋献策也叹了口气,“当初李自成身死,鞑子入关,你虽是大明之臣,我曾为叛军,但面对鞑子,我们却是同仇敌忾。”
刘炳之微微一怔,若是几年前,对方说出这句话,他恐怕要当场举杯,和对方痛痛快快的醉饮一场。
但今时今日,他却连举杯都羞于抬手,最终却不得不抬起手掩住面容,“宋大人,惭愧啊……当年投降清军,保护一县百姓,是我刘炳之的不忍,但已经愧对大明。如今,我却成了此地的知府,更加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此时此刻,再说这些,我……不敢当。”
“刘大人不必如此伤怀,就凭大人在收到我的请柬后,没有派人将我抓起来,而是坦然前来赴约,就可见对鞑子的归顺,刘大人也是迫不得已吧。”宋献策继续笑道。
但这一次,刘炳之的脸上,神色越发的干涩。
“宋大人,从前或许是吧……但今时今日,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刘炳之默然了片刻,最终还是直接说道,“也许,这天下风水轮流转,这一次,天命真的不在我们汉人之中了。”
宋献策的神色顿时黯了下来,“刘大人,这是……已经屈服了么?”
“我年纪大了,当年不曾殉国而死,便是因为并没有反这份胆色。当年投诚为了怀县无数百姓的性命,今时今日,就当是为了能让更多人活下去吧。”刘炳之含糊不清的说道。
他在满清之中任职,已经是不忠不孝之举。而宋献策来找他,之所以刘炳之前来,完全是因为他始终是一个复杂的人。
他没有坚定的反清复明之心,所以在鞑子的铁蹄下选择了臣服。但刘炳之偏偏也不是一个会出卖汉人的人,他来见宋献策,更是带着某种对大明的缅怀。
“大人,是个仁善之人。”宋献策也看出了对方内心的犹豫,并没有选择咄咄逼人的追问,而是若有所思的感慨了一句。
“今天请刘大人来,不光是为了叙旧,还有一位朋友想要引荐给刘大人。”
“哦,也是当年的旧友么?”刘炳之忍不住问道。
“这一位你可能不曾见过,但是论起他的来历,你却一定听说过。他是永历帝的长子,后来追封为怀愍太子朱慈爝的人。”宋献策平静的说道。
但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刘炳之的身上,同时也在凝神在墙壁的一座画壁上。
这画壁将整个房间一分为二,看似一片幽静无声,但是宋献策却知道,里面坐了一个男子,正在无声无息的观察着这一切。
“怀愍太子早就已经死了,就连永历帝都已经被吴三桂所杀,这……”刘炳之充满了错愕,他疑惑地并不是这两个人,而是为什么宋献策会特意提起,这是太子朱慈爝的人?
就算要说起明朝旧历,也应该是先议论永历帝吧?
“永历皇帝死于奸人之手,我等也是哀痛欲绝,但……怀愍太子,却没有死。”宋献策沉声说道。
刘炳之有些目瞪口呆,要知道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怀愍太子早就病死了,现在忽然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