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子们听了,一个个挥舞着小拳头,还真是一块糖引发的血案。
“行了行了,你们别打了,俺再给你们一块糖,不过,以后你们都要听俺指挥。”
小彩凤还挺有心眼的,一块糖就换个孩子王当当。
刘青山笑了笑,摸摸小老四的朝天辫,然后拉着高文学去了他的住处: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
高文学如今是在村民家里借宿,原本是有个知青点的,在山杏的爹娘成亲的时候,高文学就搬出来了。
这院子省事,根本就没大门,柳条插的栅子也东倒西歪的,一瞧就不是过日子人家。
从窗下走过的时候,只见炕上四仰八叉躺着个汉子,光着膀子,呼呼睡得正香。
刘青山瞅了一眼,觉得有点辣眼睛:我说杆子叔,你那裤衩子都开线了,鸟都自个溜达出来了呀。
这位就是村里赫赫有名的光棍儿:张杆子。
从敞开的屋门进去,南炕睡着的张杆子愣是没醒。
北炕就是高文学住了,收拾得还算整齐,最显眼的,就是码放在炕梢的一摞摞书刊杂志。
炕上有个小炕桌,上面放着墨水瓶和一沓旧纸,纸张正面已经写满了文字,这会儿用的是背面。
刘青山凑上去扫了眼,写的是个侦破故事,内容有点类似于《戴手铐的旅客》。
“这个是准备给《故事会》投稿的,这家杂志的稿费特别高!”
高文学笑着介绍道,上次的稿费,就是《故事会》杂志给的。
刘青山却是暗暗摇头,之所以跟着高文学来,就是想跟这个准姐夫好好谈谈,敲打敲打他那个榆木脑袋。
要说叫刘青山写东西,他肯定比不过高文学,但是,自己有眼光有经历,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总比高文学俩眼一抹黑,吭哧吭哧埋头写强啊。
“文学哥,你看过路遥的《人生》吗?”
想了想,刘青山找到了切入点。
“当然看过,写的正好,不愧是大家手笔,写得真好!”
高文学炽热的目光,似乎都穿越了厚厚的眼镜片。
他从书堆里翻找一下,很快便翻出一本《收获》杂志,兴冲冲地说着:“这是去年的第三期,人生这篇小说,就发表这上面的!”
又不是你写的,你激动个啥,而且,你差点就成了书里面写的那个“高加林”知道不?
刘青山准备好好跟高文学谈谈人生。
“文学哥,你想不想成为路遥那样的大作家?”
一部《平凡的世界》其实就够路遥拿诺奖文学奖了。
可惜,英年早逝,才42岁啊!
据说,路遥在写完平凡的世界之后,狠狠地将手里的圆珠笔扔到窗外,这部书,也彻底耗尽了他全部的心血。
在贫困交加中,路遥完成这部巨着,并说道:“别再获奖了,要是得了诺奖文学奖,我真的没钱去领奖啊!”
辛酸不?可悲不?
听了刘青山的话,高文学身子一颤,好半天才喃喃着:“难,太难啦!”
他每天还要去下地干农活,晚上点灯熬油地搞创作,已经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行了,文学哥,以后你就安心创作,这个家,有我呢。”
刘青山拍拍小胸脯,没肌肉啊。
看到高文学略显呆滞的目光望过来,刘青山知道他不信,就像家里的大姐二姐都不相信他一样。
本来嘛,一个半大小子,还能翻天不成?
“文学哥,你写侦破故事是没有前途的,你没有这种经历,写起来会很累。”
“知道现在最火的是什么,是知青文学,是伤痕文学啊,而且你有这方面的切身体会,为什么不写这些呢?”
“为什么不写写你自己,写写俺姐,写写夹皮沟的生活呢?要是你昨天选择了回城,你想没想过,以后俺姐的日子会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