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人不明真相,绕过他们四散分开,谢启明快走两步,阿宽也紧紧跟上。
院门被敲响,里头有人小跑着出来开了门。
见到来人激动的喊道:“快来人,是大爷回来了。”
谢启明长舒了口气,拉着谢忠的手问道:“囡囡可好,她们现在何处?”
谢忠抽出手,膝盖一软便要跪下,却被院里的喊声给阻止了。
“回来便好,进屋里来,我有话问你。”
谢启明答道:“是,父亲,这就来了。”
拍了拍谢忠的手,扭头指着阿宽:“多亏了这位小兄弟一路护送我回来,我答应过他,平安后护他们周全,你去安排一下。
待我与父亲说完了话,再去看囡囡母女。”
谢忠点头答应,听得谢启明又提妻女,开口想告诉他实情,院里的谢贤又在催了。
只得先引着挂了一身孩子的阿宽先下去安置。
谢启明进了屋子,礼数周全的给谢贤行了礼,轻声喊了句“父亲”垂首立在一旁,等着谢贤问话。
“我本以为你会比我早些回来,如何会耽误了这么久。”
谢启明刚要回答,谢贤便接着说道:“外头的商路都是你在打理的,明日便去查查还有几条能走的。
咱们被困在宫里五六日了,但愿别被孙氏全占了才好,不然这个冬天可不好过,到时候因衣食受制与他,就不得不让锦萧上位了。
你在宫里可听到其他消息了?那孙贼不会死在火场里头了吧。”
谢启明十分平静的摇了摇头:“我什么也不知道,父亲还想着要让锦波登基,行谋逆之事吗?”
谢贤忽地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儿子,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何意,难道受些挫折就要放弃不成?
我这么做,不仅仅为了谢氏一族,更为了与你我一样的商贾,和生活在水深火热里的大幽百姓。”
谢启明微微摇着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意义呢,锦波不知所踪,都城被焚烧殆尽,我怕过不了多久邻国就会有大军压境,前来瓜分大幽国土。
到了那个时候,谁还会在意那个位置上坐的是谁。
父亲,咱们已经败了,还是离开这里吧。凭谢家的实力,去哪里都能活的很好,何必留在乱局之中,接手这样的烂摊子。”
谢贤抖着胡子,抬手指着谢启明,气的微微发抖。
“我谢家怎么会有你这样不思进取,鼠目寸光之辈,若你妹妹在世……”
谢启明这大半辈子,最痛苦的就是做的再好也得不到父亲的认可,无论他做的多好,都会被谢贤拿来与那个被他亲手送上绝路的妹妹做比较。
家国遭逢巨变,谢启明再也忍不下去了,他抬头挺胸,直视着这个他敬仰了半辈子也惧怕了半辈子的男人。
“颖儿死了,九年前就死了,你记得吗,是你亲自将她送进宫的。
她踏进皇城的那一刻,她的命就由不得你,也由不得她自己了。
你明明都知道,可你还是那样做了,现在你又提她,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罢了。
你若真的在意她,就不会不顾她的意愿,用全族的命运做赌注,亲手把她送上绝路。
父亲,放手吧,颖儿没有以后了,可咱们还有。
这桩生意,已经赔了,及时止损才是正经。”
谢贤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谢启明,他这个儿子温吞内向,在他面前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
更别提与他辩驳,斥责与他了,他从来没有重视过这个儿子,只因为颖儿的光芒过于耀眼。
难道是他错了?无论是对颖儿还是对这个儿子。
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有些不堪重负,眩晕一阵阵的袭来,扶着桌角坐了下来。
“你出去,让我好好想想。”
谢启明躬身告退:“父亲是该好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