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大雨倾盆,崽崽们吃了东西,在不漏雨的角落里挤做一团呼呼睡去。
锦波瞧着外头亮白一片的水幕,松了口气,这雨下的还真是及时。
若能浇灭了这场大火,他们这些侥幸逃过一劫的人,也能少吃点苦头了。
转身拿起小四探路的竹棍,戳了戳丢在角落里的瘦猴。
那人醒转过来,惊恐的瞪着眼前矮痩的孩子。
锦波单手叉腰,一手握着竹棍。
“我问,你答。给我老实点,不然,弄死你。”
还不等锦波发问,那人就喊了起来。
“给口吃的,只要给口吃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放在一旁的瓦罐,可罐子是空的,锦波自然没法答应他。
“那得看你的答案值不值我给你一口吃食,你也知道,这世道一口吃食有多金贵。”
那人吞咽了一下,十分不舍的将目光从瓦罐上收了回来。
“你是谁,为何一路跟着我们?”
“我叫阿宽,去年满了十六,就被征去做了民夫修筑祭台。
昨夜逃命时,我见你们颇有章法,手里还有吃的,就跟着你们来了。”
锦波敲着竹棍,“昨夜城里的大火,是你们放的吧。受了谁的指使,为何放火焚城?”
阿宽闭口不言,火确实是他们放的,但这事他不能说,也不敢说。
把头说过,这事要保密,办完这事,他们每人能得一斗粗粮。
说不得还能得了自由身,以后也不用再做苦力了。
放火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事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他不过是想弄口吃的,现在却成了焚城的凶手,他也不想这样,不过是想活下去罢了。
锦波见他不言,举起竹棍敲在他干瘦的小腿上,阿宽只是缩了缩腿。
这不过是群半大的孩子,只要他闭口不言,他们也不能拿自己如何,过不了多久就会放了他的。
阿宽这样想着,转过头去,再不理会锦波。
旁边看热闹的男孩,从怀里摸出半块干饼子,往前凑了凑,蹲在阿宽的面前嚼了起来。
“吧唧吧唧”的咀嚼声,终是让阿宽破了防。
“给我留一口,我告诉你们就是了。”
男孩站起身来,将饼子重新装进怀里,立在锦波身后,等着阿宽的答案。
“三天前的夜里有人来告诉我们,之前计划的事要提前了,安排了一顿饱饭让我们第二日就行动。
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知,只是按照把头的吩咐,跟着大伙去了皇城的南门。
我以为是皇帝死了,我们不过是去吊丧的,谁知刚到宫门外,就乱了起来。
有人领着喊口号,什么‘乱世将至,大幽危已,唯有神女,才可救国’之类的。
我虽听不懂,但裹在人群里却觉得十分震撼,这般闹了两天,发现人群里牵头的那些人不见了。
大伙又饿又困,也不知谁出的主意,说要闯宫,被宫墙上的侍卫射杀了一轮,大伙便分散逃开。
我们一行,全跟着把头,寻不到当初联络的人,也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做。
想着去掏些吃用,干脆离了都城,上了街才发现,与我们一样想法的民夫,早就开始抢砸了。
把头先前还叮嘱我们,不许祸害平头百姓,可到了后来哪里还控制的住。
连维持治安的兵士,和那些平头百姓都参合进来,直到晚上虫儿出来才平静下来。
天明之后把头有了章法,说是得了贵人指点,要带我们去抢富户。
我饿的头晕眼花,只跟着凑了个人数,打砸的事情真的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