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王嘴上嚷着要和萧子瑜决战,但那真就是说说而已。
他只是想利用萧子瑜想一战定乾坤,一雪前耻的心理,把他和十万大军,拖在柏人县罢了。
因此,手里的五万人马,派给公孙俊弛五万之后,另外的两万,则交给景籍,令他从济北郡南下,去袭击萧子瑜的后方。
当初,萧子瑜不是派靖宁侯,从济北郡上信都,袭击他的左翼吗?如今,他也用此计策,让萧子瑜首尾不能兼顾!
至于他自己,则带着两千精锐,坐守典阳城。
他心里还有另一个打算,一旦公孙俊弛在前线失利,那他就赶紧跑回青州去。青州的偏将军高钧手里,还有两万人马,他在青州苟住,将朝廷的军队拒之门外,裂土封王,也是一样的。
舞阳王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这天夜里,就在公孙俊弛带着人马,即将抵达柏人县的时候,典阳城外,忽然出现了一支骑兵。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青州士卒们站了好几个时辰,都疲累起来,一个个耸耷着眼皮。
大旗之下,坐在马背上的公孙俊弛,倒是一点不着急。
他很清楚,景籍已经击敌后背去了,只要他在前线稳住,楚军发现后方遇袭,一定会生乱,甚至撤军,到时候他趁乱掩杀就好。按照计划,他少不得要和萧子瑜虚与委蛇一番,小战几场,露露败相,用以骄敌,是以,他压根儿就没督促手底下的士卒们,将方阵站稳了,随便他们东倒西歪,甚至后方有人偷懒,跑到树底下去乘凉,他也懒得管。
可楚军为什么一直不进攻?他们在等什么?难道不想一战取胜了?
他手下一个幕僚说出自己的猜测:“或许在等日光吧?”
日光?
公孙俊弛抬头望天,脸上丑陋的伤疤越显狰狞,他忽然明白了。
初秋的太阳颇为毒辣,而此时又快到日中,楚军早早就占领的那几块村舍里闾,都是背着日光的。反而他们青州军所处的这几块阵地,刚好正对着烈阳,被晃得眼都睁不开,待会儿交战的时候,弓箭手们恐怕很难射准箭。
正思索间,忽然看到楚军营地里,冒起了烟火。
初看时,还以为对方在生火做饭,可那烟火却越燃越猛,浓烟直冲云霄,这分明是用来传递讯息的狼烟!
公孙俊弛眉头紧蹙:“平白无故放什么狼烟?难道萧子瑜在和什么人联络吗?”他将斥候往东、北、西三个方向派去,注意周边四否有萧子瑜的伏兵,万一景籍偷袭萧子瑜的后背没有得手,自己反被对方阴了一把,那乐子可就大发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很快,有斥候发现:“将军,典阳城中也燃起了狼烟。”
公孙俊弛回头一看,果然,背后一道浓烟高高升起,两道烟柱一前一后,仿佛相互应和。
恐惧袭上他的心头:“难道典阳城出事了?!”
典阳城可是舞阳王亲自坐守的地方,本该最为安全才对,可城里燃起狼烟,分明已经生乱,这只能说明,城池被破,舞阳王凶多吉少。
公孙俊弛的心绪立马大乱:“谁?是谁?斥候不是每日侦查,说没有任何一支敌军,潜入我军后方吗?”谁这么大本事,竟然能够穿过他的防线,从他眼皮子底下带着队伍绕到后方,偷袭了典阳城?居然还把典阳城打了下来?
他的答案很快得到解答。
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从前线越过去的,这支队伍一直都在后方,只是无论是他,还是舞阳王,都忽略了而已。
楚军中,飘扬着豹尾的帅旗之下,萧子瑜看到典阳城方向有狼烟燃起,心知幽州突骑已经得手,便下令进攻。
舞阳王和公孙俊弛打算用“决战”来拖住他,他又何尝不是以此为饵,来钓对方上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