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楹随彭老爷子往正厅走,其余人等自有下人接待。路过前院,她望见一抬抬用红丝绸装饰好的嫁妆箱子,堆满了半个院落,明知故问:“不知太公府中有何喜事?晚辈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像样的礼物,真是太不应该了。”
彭亦道:“成侯说得哪里话?老朽当年和成老将军有过同袍之谊,关系很好,不必如此见外。”然后便闭了嘴,神情也冷下来。
一旁的管家见状对成楹道:“不瞒靖宁侯,我们府中的孙小姐巧蕊,和那下邳郡守的幼子定了亲,三日后就要完婚。”然后冲她使眼色,示意她别再说了。
成楹好似没看到一般,笑着继续道:“真是恭喜彭老将军,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晚辈有机会喝一杯孙小姐的喜酒,荣幸之至。”
彭亦不发一言,神色越发冷峻,站在他背后的管家冲成楹挤眉弄眼,两只手摆得跟车轮似的。
成楹这才不好再佯装什么都没看到,心里激动地道了声有戏,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祖父和彭老爷子的交情上去。管家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相谈甚欢,彭老将军热情地邀请成楹在府中住几天,成楹当然是欣然应允。
下午,成楹装作在园中游玩的样子,叫住路过的管家,紧张道:“不知先生之前对本侯连连暗示,用意何在?莫非本侯在彭太公面前说错了话?”
管家瞅了瞅四下无人,这才叹了口气,小声道:“哎,其实您不算说错了什么,只是,最好不要在家主面前,提起孙小姐的婚事。”
成楹大惊:“这是为何?”
管家:“实不相瞒,我们家主啊,对孙小姐这桩婚事并不满意……”
几句话下来,成楹大致明白了事情原委。
这彭亦老将军,年轻时候带兵打仗,官至卫将军,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统帅三军,纵横四方,简直不要太痛快。但是随着年龄增长,青春一去不复返,老将军带不动兵了,打不动仗了,加上年轻时候脾性耿直,得罪了不少人,几起几落,最后被朝廷封了个镇东将军,打发到徐州来,美其名曰镇守徐州,其实就是搁在徐州养老。
徐州这些年一直太平着,没有战事,也就没老爷子什么事儿。老爷子头两年还有兴趣在徐州军营里转转,练练兵,时不时出城剿剿匪贼什么的,奈何与几个郡守,顶头的刺史不太合得来,渐渐地看清了自己坐冷板凳的事实,心灰意懒之下,连府门都不爱出了,也不大管事儿,脾气更是越来越古怪,有时候一整天闷闷不乐,对谁都板着一张脸,有时候能半夜爬起来练一晚上的长枪,自娱自乐,乐完了就自个儿哭。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管家说:“老宗主越来越难伺候,我们这些下人都不太敢跟他说话,两位府君和小郎君们都在营中做事,身边只有巧蕊小姐一个乖巧的孩子,能陪陪他,说说笑话解解闷儿……”府君指彭亦的两个儿子,小郎君则指他的孙子们。
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孙女儿长大了之后,挑一户家世清白的人家嫁了就行,也不拘对方富不富贵,主要是得离彭府近点。
但是,谁也没想到,下邳郡守胥永元,竟然上门来给自己小儿子提亲了。
老爷子一向不大看得起胥永元,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话,惹怒了他,老爷子当场就说了句:“虎女焉能嫁犬子!”然后把人赶了出去。
按理说,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这门亲事只能告吹。
但这胥永元当场灰溜溜地走了,却一点都不恼怒,反而请了下邳郡的统义王出面,直接到营中,找老爷子的儿子,彭巧蕊的父亲说事儿。
等老爷子得知孙女儿竟然被许了胥家的时候,为时已晚。
管家大致说了来龙去脉,对成楹委婉道:“两位府君小郎君们都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