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太医署,是哪位太医轮值?”
“回殿下,是董太医。”
“把人请来,靖宁侯的事情,不能让除他以外的人知晓。”
“是。”
全福去请太医,萧瞻这才有时间,细看起成楹的状态。
她一动不动躺在榻上,呼吸微弱,脸色苍白如易碎的瓷器,很久才呼出口气,表明人确实还活着。
适才一路抱着成楹回来的时候,萧瞻身上寝衣已经被成楹的鲜血染红,手上的血迹也没来得及清洗,此时站在空荡的寝殿里,看起来颇为诡异。
他顾不上,只知道眼睛一刻钟也不能离开成楹。
成楹会死吗?
萧瞻的心里陡然惶恐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助和恐惧,陡然袭满全身。
“殿下,董太医来了。”全福气喘吁吁回来,把一个长着山羊胡须,背着药箱的老头儿拉进室内后,就按照太子爷的吩咐,老老实实守在屋外,不放任何一个人进来。
“参见殿……”
“免礼,快治伤,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性命。”萧瞻在榻边坐下,眼底是他自己看不见的深深隐忧和焦虑。
“是。”
董太医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瞅了眼病人的正脸,就低下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说多问,默默打开药箱,取出剪子,镊子和金创药,白布等物。
萧瞻也没多余的话,尽量保持平心静气,不打扰太医。
看到剪子剪开成楹背上的衣服后,露出的满目疮痍的鲜红伤口,他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成楹背上的伤口很深,可以想象,黑暗里,那禁卫的手有多稳,力道有多大,箭射得有多准。
然而,最先触动萧瞻的,不是箭伤,而是成楹背上密密麻麻的刀剑伤痕,疤痕有些久远,应该是很久之前受的伤。
伤口又多又密,就像被人乱刀砍过似的。
他垂下眼睛,不忍心再看。
董太医明显也受到不小的刺激,他从医几十载,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惨烈的伤疤。
箭矢的位置很刁钻,刚刚卡进肩胛骨的缝隙里,他举起镊子的手抖了老半晌,总算把箭头拔出来,随后,依次敷药,裹缠白布。
包扎伤口并不难,但架不住心理压力大。
榻上这位,可是名震天下的靖宁侯啊,却在皇宫这种特殊的地方,受了这么重的箭伤,加上今晚到处流传的刺客之事,真是想让人不多想都难。
更何况,太子殿下还在旁边虎视眈眈看着,务必要保住靖宁侯的性命,这要是出了一点岔子,小命休矣。
一套流程下来,汗水湿透老太医的上身。
总算忙完了,董太医拱手:“殿下,成侯的伤口已经处置好了,但是臣也不敢担保,成侯就一定没有性命之忧。”
萧瞻的眉头拧起来:“为何?”
“成侯受的外伤颇为严重,至少要等今晚过去,看病人是否有异常反应,若是病人没有出现高烧,呓语等现象,才能初步确定,没有大的问题。”
“要是出现这些症状呢?”
董太医为难:“那恐怕,只能听天由命了。”
萧瞻点了点头,眼神复杂地看了成楹一眼,示意董太医退下,再三叮嘱,今晚的事情不能对任何人透出一个字。
董太医诺诺应是,表示自己出了太子寝殿,就再也想不起这桩事儿来。
天地间一片静谧,只能听见一个人的呼吸声,澄澈的月光透过窗柩,水一般淌在萧瞻脚边。
萧瞻坐在成楹旁边,低头看了会儿成楹生机微弱的容颜,替她掖了掖被角。
内心疑窦丛生。
她真是来皇宫行刺的?她要杀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