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什么声音？”
这番动静导致瓦砾落地，又引来一波禁卫。
恰逢乌云蔽月，视线受阻，看不清方向，成楹也没法静下心来，仔细辨别，遂摸索了个无人的方向，便跌跌撞撞往前走。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惊慌失措之下，她失去了大部分辨别能力，只当是追兵又来了，顾不得回头看上一眼。
“这里有血迹！”
“这边也有！”
“你们去那边看看，你带一支队伍，去凤懿宫那边！”
“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一定要把刺客找出来！给殿下和皇后一个交代！”
不知在黑暗中穿行了多久，成楹失血过多，头昏眼花，脚步虚浮，耳边漂浮着若远若近的喊杀声，长戟从地板上划过的金属声，禁卫整齐的脚步声似乎能把地面震动起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成楹心里模模糊糊，浮现出这样的想法。
一瞬间，没有恐惧，没有不甘，也没有悲哀，只是觉得很累。
她这一生，做过金尊玉贵的侯府小姐，曾被长辈们捧在手心里疼爱，也曾是骄傲的未来太子妃，离一人之下的权势和荣华那样接近，京都万人称羡；她也经历过家族败亡，众亲流离，寄人篱下，苟且度日，内心惶惶不安；她还做过威风凛凛的将军，号令千军万马，翻手为云覆手雨，在荒漠里，草原上，孤城外，烈日下，和羌胡搏杀，赢得生前身后名；她也绝望至极，从死人堆里争过命数，亲手帮战死的袍泽合上眼睛，焚烧他们的遗骸。
大概，没有比这更精彩的一生了。
成楹浑浑噩噩地想着。
小妹已嫁，广宁侯府会护她周全；北地有秦竹书在，她很放心。
就这样死了，也很好啊。
至于朔方郡，朔方啊……有朝一日，竹书会收回来的吧？
她看不到没关系。
至于明日百官发现，她就是“刺客”，天下会震惊成何等模样，她管不了了。
她会背上怎样的骂名，会不会被批判得罪大恶极，都不重要了。
于九泉之下，与父母长辈们相会，这样很好，很好。
成楹觉得眼皮沉重不已，似乎再也撑不起来，胸腔里出气多进气少。
不知走到了哪所宫殿，而前方似乎有间小屋，可以藏身，门没锁，很容易就推开了。
她拖着疲软至极的脚步，身后一地淋漓鲜血，爬上短短的三级台阶，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旁边，一眼温泉，冒着涓涓热气。
全然忘却了，这屋子的灯火是亮着的，意味着，里面或者附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