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瞻到达北地军营时,掀开马车帘子一瞧,天生已经飘起小雨。一个相貌清俊,文质彬彬的男子,等在辕门外,亲自撑伞上来,把人迎入他的营帐,看茶上座。
“怎么不见靖宁侯?”太子爷喝了一碗热茶,有些冰凉的手指逐渐暖和过来,正奇怪时,只见那名男子走到他面前,压低了腰,恭敬行礼:“军司马秦竹书,参见殿下。望殿下饶恕臣欺瞒之罪,此次请殿下入北地军营面谈要事,不是镇北将军授意,而是微臣自作主张。”
秦竹书?萧瞻觉着这名字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来到底在何时何地听过。
他尚未生气,一路护驾的徐锐却愤怒了:“一个小小的军司马,也敢劳动殿下屈尊?”
秦竹书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事出有因,还请殿下听微臣细细解释,事毕,微臣一人做事一人当,愿受任何责罚。”
萧瞻瞧着他外貌儒雅,说出的话语却自有气魄,周身气度不凡,隧摆手示意还要发怒的徐锐闭嘴,并让他免礼平身。
秦竹书抬眼:“事关重大,还请殿下将无关人等屏退。”
萧瞻此番低调出行,一干郎卫都守在帐外,此时身边只有徐锐、全福二人,略一思考,若是连北地军营中都不安全,只怕北地郡就再无安全之地了,便让两人去帐外等候:“秦司马,到底在卖什么关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抬手一指面前的空位,示意他坐下详谈。
秦竹书也不推辞,大大方方跪坐在太子面前,面色平静,试探道:“三日后就是与羌胡约定的和谈日子,想必殿下早有准备?”
太子扬了扬眉:“不错。”
秦竹书若有所思:“看来,成侯还没来得及告知殿下。”
“何事?”萧瞻听不懂他在打什么哑谜。
秦竹书于是将连日来右贤王的动静细细道来,并将他和成楹对羌胡议和的真实目的分析和盘托出,末了,神情变得严肃且认真:“殿下,成侯的意思,是不希望您后日出现在会盟台上,她带着亲卫自去即可。”
太子爷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击着茶盏:“照你这么说,羌胡一开始就是打算以和谈做局,捕杀靖宁侯,孤亲自担任朝廷特使,现身北地郡后,羌胡又打算活捉我,用来和大楚交换更多的利益?而成侯顾忌孤的安危,打算把孤留在后方,她则以自己为饵,假戏真做?”
“是这样。”
“绝对不行!”萧瞻顿时就来气了。
成楹这是把他当什么了?他堂堂太子爷,难道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孤身为一国储君,当为国效死,国难当头,岂能临阵退缩?”
秦竹书一愣,没想到太子爷反应这么激烈,这样也好,倒省了他一番口舌。
感慨道:“殿下心怀天下,深明大义,令微臣好生敬佩。请殿下放心,北地军誓死保卫殿下的安全。”
萧瞻忽然明白过来:“你特意把孤请到营中,其实就是想劝孤,后日亲自上阵?”
秦竹书微笑:“殿下圣明,臣确实是这样打算的。除此之外,臣还想请殿下,亲自去和成侯说一说,您的想法。”后面一个才是特意请太子来军营的目的,若只是劝说太子亲自参加会盟,他完全可以去成府。
太子了然,成楹是北地军统帅,她做下的决定,旁人轻易动摇不了,非得他这个当事人,太子爷本人亲自去说,才有分量。
瞅着眼前这个在北地军中地位明显不低、说话极有分量的小白脸,他心里忽然不舒服起来,“你是为了……不让靖宁侯置身险地,才特意来说服孤?”
萧瞻一口嚷出自己非去不可,却发现心中忽喜忽悲,七上八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种复杂的感受,一时间失落极了。
秦竹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