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荣华富贵也就罢了,非要把自己表现得大义凛然,别人在他眼里就如跳梁小丑一般,还把银子还回来,真是越看越讽刺。”
成楹不这么想:“我倒是觉得,他还银子的本意,和我们送银子是一样的,心中有愧而已。”
“那成侯,还继续追查下去?”
“为何不查?真到了刀山火海,万劫不复那一步,我一个人上便是,与你们无关。”
“成侯有此志,在下愿效犬马之劳。话又说回来,不见得就会到那一步。”
成楹扬起眉毛:“你就这么相信,我父亲真是冤枉的,愿意跟着我一条道儿走到黑?”
秦竹书诧异:“难道成侯不是这样认为的?在下只是相信成侯罢了。”
成楹无言以对。
她对父亲的记忆,远没有对祖父多。
祖父是武将,一心想把儿子们培养成像自己一样,杀伐四方,为国戍边的将军,可两个儿子都随母亲,先后走了文官道路。等到成老将军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迟,掰不过来了,只好作罢。
后来,老将军一心盼着儿子们给他生几个孙子,儿子们不行,还有孙子们可以指望嘛,老将军打定了主意,行军打仗、练武布阵就得从娃娃抓起。结果,嫡长孙女成楹出生了,一晃几年,嫡长孙还是没有踪影。庶出的幼子倒是生了两个儿子,但是也和他们的父辈一样,爱文不爱武。老将军倒也不生气,因为他发现,自己这个嫡长孙女成楹脑聪目明,一说就会,一点就通,是根好苗子。
眼瞅着成蜜都出生了,千盼万盼的嫡长孙还是不知何时才能现身,老将军就半是玩笑,半是将就地把成楹带在身边,教教她剑法兵法,算是弥补心中遗憾。
因此,在成楹的记忆里,多是祖父教她使剑骑马的身影,是她练剑不专心时被祖父呵斥,被罚站的场景,也是在北地郡,祖父临终前,不甘而绝望的眼神。至于父亲的记忆,多是青灯下,纱窗前,手捧一卷书坐在几前研读,或是抱着她,手把手教她写字。
但是记忆中的父亲,从没斥责过她,甚至都没粗声跟她说过一句话,永远是温文儒雅、文质彬彬的模样。接人待物,总是一团和气,从没见过他和谁争执到面红耳赤,和亲朋、同僚们意见相左的时候,最多就是一笑置之。
成楹很难相信,规行矩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父亲,会做出谋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