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队人马继续南下,淮安距离扬州三百多里,按照行程安排需要八日才能赶到。
温体仁离开了,洪承畴接过了行军总管职位,安排人向沿途地方官府通告圣驾途径时间,让地方官府做好准备。
虽然并不会在地方停留,朱由检甚至连地方官员都不接见,但上万人的队伍,每日消耗均太多,粮食、蔬菜等物皆需要地方供应。
扬州榆园,大盐商胡百万的园林。胡百万原名胡元良,徽州人,据说靠着卖盐年入百万两白银,故扬州人皆称其胡百万。从万历年间,胡家获得朝廷颁发的“窝本”之后,便奠定了大盐商的地位。
按照大明盐纲制度,只有拥有“窝本”才能从盐运司领到盐引,才能从事食盐生意。所谓“窝本”也就是行盐的资格和权力,朝廷把这种资格放给了特许的一批商人。拥有“窝本”的无一不是大盐商,没有“窝本”便没法获得盐引,其他中小盐商只能从拥有“窝本”的大盐商手中购盐引。大盐商什么都不用做,只靠转卖盐引,每年便获利巨万,堪称暴利!最令人羡慕的是,这“窝本”都可以世袭,也就是可以父子相继。
胡家靠行盐发家,成了扬州巨富,便在扬州城外瘦西湖边修筑了这座占地数百亩的榆园,园中有山有水,亭台楼阁,远看郁郁崇山,近有瘦西湖烟波荡漾,景色之美堪称扬州之最。
胡百万只需要和盐运司打好关系,银子便滚滚而来,其他什么事都不用做,整日在园中聚饮,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然而今日,胡百万却茶饭不思,暴躁异常,连最受他宠爱的美妾都被骂哭了。因为他得到了皇帝要来扬州的消息,预感好日子要过到头了......
“老爷,林老爷和周老爷来访。”管家匆匆来报。
“快快有请。”胡百万连忙道。
林万鹏,周逢春,皆是这扬州城中的大盐商,家业虽然没有胡家大,但也相差无几。最重要的是三家都是徽商一员,平日里来往自然密切。
“胡兄知道了皇帝要来的消息吧?”稍微寒暄了几句,林万鹏直奔主题道。
胡百万叹了口气:“自然听说了,这不是在发愁的吗?咦,周老弟,你和国丈是远亲,能不能想办法找人在皇帝面前疏通疏通?”
周逢春摇了摇头,苦着脸道:“别提了,连国丈在京师的绸缎庄都被陛下派人抄了,我这远亲又算那棵葱啊!”
仗着和国丈周奎是远亲,周逢春在扬州混的风生水起,盐运司官员皆给他几分薄面,当然这薄面也有银子加成。可是在皇帝面前,他这国丈远亲身份根本不够看,连觐见皇帝的资格都没有。
“你说这皇帝为何非要南巡啊,听说河南大乱,数十万百姓造反,皇帝就不怕丢了中原之地?执意要南下为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冲着咱们盐商来的?”胡百万抱怨道。
“胡兄莫要乱说。”林万鹏吓了一跳,“咱们不过是些商贾,虽然有些钱,又哪里值得皇帝亲自前来?”
“是不值得。”胡百万点了点头,“二位兄台联袂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了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林万鹏看了周逢春一眼:“周老弟,你说吧。”
周逢春点了点头:“刚刚我和林兄聊了一些,都认为皇帝不可能是为了我们盐商来的,而应该是真的要去南京。皇帝南巡的目的是什么我等自然猜测不出,也不敢妄加猜测,关键是如何保住我等身家性命。为今之计,我认为只有用银子去砸,才能让皇帝放弃对付我们的心思。”
“银子?”胡百万愣了一下,“皇帝富有四海,难道还能用钱让陛下改变主意?”
“富有四海?”周逢春嗤笑了一下,“胡兄并不清楚,当今这位皇帝啊,可能是大明历代皇帝中最穷的一个,也是最喜欢银子的一个。”
看了看周围,见胡家仆人都离得远远的,周逢春低声道:“去年我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