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晚既是未曾回春织阁,那又去了何处?”陆远宗眼角余光淡淡往身边手下一睇。
“她自从府上离开之后,便不知所踪,雪庵先生亦在找他。”那手下对上他的眸光,神色一肃,赶忙拱手答道。
躲得够快,倒是机敏。陆远宗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梢,没有多言,举步要走时却又顿住步子,抬眸看向前方正走来的身影。
一袭玄衣,脸覆飞鹰面具,正是言徵。
言徵脚步不停,大步流星到了陆远宗跟前,朝着他拱手一揖,口称“见过陆指挥使”。既是暗司,自然不会与人明面儿上有任何的关系,甚至是偌大的大宁朝,除了当今陛下,只怕也没人知道陆远宗实际上有两个儿子。而陆远宗虽然是指挥使,却已多年不怎么管事,暗司又自有一套章程,几乎在喑鸣司中亦是单独却高于其他的存在,虽然只是暗司之首,名义上是属下,可言徵的权力其实早非陆远宗这个已经淡出喑鸣司的指挥使所能左右。
陆远宗便是从暗司之首升任为喑鸣司指挥使的,喑鸣司中众人见言徵与从前的陆远宗一般都是简在帝心,深得陛下信任,就连陆指挥使待他都算得客气,已是默认他便是下一任指挥使,自然是逮着机会就要表表忠心的,如今的喑鸣司几乎已为“大人”马首是瞻。
旁人不知这两位是父子,只是凑巧在宫禁之中遇上了,言徵礼数周到地见了礼,陆远宗淡淡点了点头,便是迈开步,与言徵错身而过。
言徵待得他走离,这才站直身子,又是若无其事迈开了步子。谁知到了御书房请求觐见时,却被易显德一脸抱歉地挡在了门外,“对不住了,大人。这两日暑气太盛,陛下身子有些不舒坦,眼下已经喝过药歇下了,交代若非有关乎国本的大事不得搅扰。”话到此处,两眼为难地对向言徵。
言徵自然没有关乎国本的大事要启奏,事实上,他进宫一趟就是为了求证一件事,早在见到同样现身宫中的陆远宗时,他想要求证的事已经有了结果。仍然过来请求觐见,不过是做戏做全套罢了,延和帝不见他,他不在意,倒是从这当中又窥见了两分端倪。
面具后的双眸仍如浸透了夜色一般,让人难以窥视的幽深,他却不过淡淡点了个头,与易显德拱手见了个礼,便如来时一般,带着人又施施然转身而去。
言徵从宫城里出来时,午后的阳光仍是炽烈,他周身却好似罩着寒冰。
“大人。”元锋候在宫门外,见得他来,连忙上前拱手见礼。
鹰隼高亢的鸣叫从头顶掠过,言徵抬眼看了看那自头顶苍穹上横掠飞远的鹰隼,沉声问道,“如何了?”
元锋形容有些惴惴,闻声更甚,迟疑着摇了摇头,“还未找着,请大人责罚。”
言徵嘴角紧抿,伸手接过缰绳,纵身上了马背,一言不发地一夹马腹,策马扬鞭从宫门处驰离。
而那位让他们遍寻不着的人这会儿却是好生生窝在一处小院儿临水的抱厦中——发着呆。
听着脚步声时,正抱着双膝坐在窗边罗汉榻上,百无聊赖看着窗外那一池碧水,几株荷花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晏晚晚眨了眨眼,却懒得回头去看,仍是将下巴抵在双膝上,维持着方才那姿势,神色恹恹望着窗外。
急促的脚步声窜进门内,就停在她身后数步开外之处,气喘吁吁的邵钰在见到她安然呆在此处时,悄悄舒了一口气。
“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一边问着,他一边走了过去。
晏晚晚懒懒地转头看过来,见他一头一脸的汗,不由蹙眉道,“你怎么大汗淋漓的样子?来得很急吗?”
能不急吗?邵钰几乎被她噎住,他听到小院儿里的人传的讯,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儿,才会在这样青天白日的时候,没打一声招呼就直接上了门,他赶忙找了个借口,溜出衙门,一刻不停地赶回来。怎么听她这语气,他还急出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