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想老头子我了啊!”言徵话音刚落,就听得值房外一把洪亮的嗓音道,抬眼间一个瘦骨嶙峋,披散着一头灰白头发的老头儿已经连跳带蹦地进来了,他身上还挂了个硕大的酒葫芦,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好几下,衬着笑出的满脸褶子,有些滑稽。
可陆衡和言徵都是见惯不怪,陆衡笑着扬唇,“邢疯子,我看你是疯的不成样了,就这么高兴?”
“自然高兴。要知道,我老头子有多久没有蒸过整具的骸骨了,那骨头和着醋,味道一点点漫出来,真是……”邢疯子深吸一口气,一脸的陶醉,“让人通体舒畅。”
陆衡想到那个场面,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邢疯子就是邢疯子,醋蒸尸骨这样的事儿,也就只有他才欢喜得很,每次看人的骨头,都像看稀世珍宝……想到这儿,邢疯子看骨头的样子又浮现在眼前,不行了,陆衡甩甩头,勒令自己不要再想。哪怕身处喑鸣司,这样的事儿更是看过无数遍,他还是习惯不了啊!
言徵淡淡瞥过两人,目光落在邢疯子面上,“可有什么发现?”
邢疯子起开了他腰上挂着的酒葫芦,猛灌了一口,提起这个,好似更兴奋了一般,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他两只手腕,与脚腕之处出现了血晕,不算浓,可却清晰可见。他死前,定然是被人绑缚了手脚,且剧烈挣扎过。”
言徵对洪玄知的死因存疑,可已过五载,人已只剩一具尸骨,单从表面看,并没有明显的伤处,可就算是活活溺毙,他是自杀还是他杀,也还未可知,是以,与邢疯子商量后,便让他用了以醋熏蒸遗骨的法子来勘验,没想到,还真有发现。
言徵眸色微凝,陆衡却已是面泛喜色,“这么说来,有证据证明洪玄知不是自尽了?”
言徵回到言府时,果然已是夜深。照例先盥洗了一番才回了和春院,见得屋内透出的灯光,晕黄暖融,他步子微微一顿,才步了进去。
晏晚晚本是歪在榻上,听见了动静,正要下榻。他进去时她正弯着腰要穿鞋,一头鸦青的发丝半泻在肩头,她的头发干时并不算顺直,带着些天然的卷曲,如海藻一般笼着她纤弱的肩背。天气渐热,她身上只穿了轻薄的寝衣,随着她倾身的动作,衣襟往两侧滑开些许,露出她纤长的脖颈并颈下不算白,却在灯光下透着均匀釉色的胸口,就连寝衣底下小衣上绣着的青荷也在那一晃间烙进眼底。
言徵步履蓦地僵住,喉结上下动了动,那头晏晚晚蓦地扬睫看过来,他眼一闪,便是侧身避让了开,看似波澜不惊,可耳朵根却是悄悄泛了红。
“夫君?”晏晚晚趿拉着软鞋迎上前来轻声唤道。
“嗯。”言徵轻声应着,转过身来,面上挂起惯常的微笑,目光却是上移下转,就是不肯落在她身上。
晏晚晚奇怪地瞥了一眼他,“这个时辰了,夫君可用过晚膳了?若是没有,我去厨房看看……”她说着便是越过他要出门去。
“不用了。”言徵下意识地伸手拦住她,手一伸,隔着袖子抓住了她的手腕,他却好像烫到一般,赶忙松了开来,喉结又是动了动,清清喉咙,嗓音还是有些喑哑道,“我方才已是吃过了,用不着麻烦。”
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带着两分探究——她好像与白日不一样了,倒好似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白日那莫名的不对劲早已消失,看来,郑五混迹脂粉丛里真不是半点儿用处没有,女人果真都喜欢礼物。虽然,他家娘子喜欢的东西可能与寻常女子有些不同,譬如之前的酒,还有今日的马。
晏晚晚抬起眼来,正好见到他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谁知目光一触,他却是骤然移了开来,仰起头看了看头顶。
晏晚晚心里冷冷一哼,这莫不是心里有鬼,所以浑身上下都与往日不同了?
她面上却更是和软,翘起唇角,勾住他的手臂,将有些僵硬的他拉到床榻边坐了,半掀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