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流的手在抖。
他意识到这样冲出去,他这一生便也完了。
就此罢手,可兄弟的死又历历在目。
他临死前哽咽着想要述说什么,然而张口却是不停的呕血,一口又一口,喷洒得到处都是,最后也没能留下一句话。
他成绩优异,刚考入重点,本该有这大好年华,希望着能参加工作,不求出人头地,只盼望着能有朝一日寻到自己的至亲,为的不是原谅,只是抚平他心中的创伤,他不想连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这或许是每个被抛弃的孩子心愿。
张天流没有,连恨都没有。
但他能理解清秋。
也或许是因为他的到来,张天流的心思都在照顾他上面,小时候背着,大些牵着,再大些一起奔跑,一起欢笑,也有过打闹,可打架后的两人都红着眼,相互原谅彼此。
为了清秋,张天流上学时已经快九岁了,与班里的那些孩子显得格格不入,他没有怨言,他比不懂事的清秋更了解家里的状况,在之后他们总是走在一条上学路上,放学不是你等我,就是我等你,一直形影不离,直至再大些,张天流上了中学才结束。
他们的关系没有叛逆期的孩子那般分离,有的只是为了各自的理想而努力着,扶持着,述说未来的美好。
可这一切都不会再有。
清秋没了。
张天流最终还是提着刀,出现在别墅里的三人面前!
很快,他迎来了足以毁掉他一生的判决书。
非法入侵住宅,持械逼迫他人承认并签下莫须有的罪名。
他虽是高中生,临毕业还有些日子,但他早满十八岁,他所犯下的罪行足够他在监狱里度过最为美好的那几年!
被剃了头的张天流,鼻青脸肿的坐在监狱食堂。
“怎嘛?后花园终于失守啦?”一个老头笑嘻嘻的坐在张天流对面。
张天流低头吃饭,对老头的话置若罔闻。
“嘿嘿,小家伙别气馁,人生便是如此,当你认为结束的时候,往往只是个开始,生有开始,死自然也有开始。”
“你死过?”张天流终于抬头,看着老头。
“哼,老子死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但真正的死,当然还没品尝过,或许是真正的结束,但那又如何?我们不都还活着吗,活着总是有希望的。”
张天流早就低头,懒得理睬老头的絮絮叨叨。
老头又长篇大论了好一通,只等张天流快吃完了,他才压低声音道:“你瞧。”
张天流不自觉的看向老头,发现他偷摸着指着一把勺子。
勺子就放在桌子的边角,且重心卡的极好,将落未落的轻微摇晃。
恰在此时,一行犯人从旁路过,领头的裤子轻微的触碰了勺子一下,勺子当即落地。
老头贼兮兮的笑容猛然一收,变得很是慌张,似要捡勺子,但动作却很慢!
张天流甚至感觉,为了让这个慢动作显得自然,老头故意的一手扶腰,龇牙咧嘴的弯身向下,就在他要抓到勺子时,一只脚刚好踩在勺子上。
下一刻不知怎么的勺子突然弹射而起,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落在一个大汉的餐具上,打得餐具里的残羹剩饭溅了大汉满脸。
“他娘的,谁啊。”大汉猛然炸起,冷眼扫视勺子飞来的方向。
路过张天流和老头身旁的一行人齐齐皱眉,目光冷眼扫向大汉。
这一对视,大汉铁青的脸更加阴沉,同时,附近十几名用餐的汉子纷纷站了起来,与大汉一同瞪回去。
就在两帮人冷眼互视时,老头突然一脸惬意的弓着背,举着颤巍巍的手,仿佛是内向的孩子第一次要在课堂上发言,哆嗦道:“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我勺子掉了,不知怎么滴就飞起来了,错在我,错在我,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踩了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