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摊老板把抄手端上来,放到桌上。
男子摘下口罩的瞬间,初九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掉到桌子上。
我也弄不清,自己这时到底是什么心情。之前布置阵法之人的痛恨,瞬间消失。
“哎,不知道还能这样吃几顿了,还真有些不舍得啊。”
男子拿着筷子夹起一只抄手,塞到嘴里,一口咬开了外头的那层面皮。脸上刚流露出了一丝满足感,就开始不住的咳嗽。
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咳嗽的人。男子一只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面,一直咳到嘴角流出一滴红色的液体。
初九拿起桌上的小碗,倒了半碗水,推到男子面前。我看到初九用嘴型跟我说了三个字:“阎罗令。”
他摘下口罩的时候,我已经看出他命宫呈现着浓浓的黑灰色,生命没有几天了。
后来初九告诉我,他看到那个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死气,久跟一具尸体没有多少区别了。
男子并没有再吃剩下的食物,戴起来口罩,一脸柔情的盯着面前豆花,那眼神像是在看自己心爱的人。
“吃完找个地方聊聊吧,忽然特别想说话。”
男子盯着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没有再说任何。
”初九,你先回王院长公寓吧,把情况说一下,记得让他安排人,把砸坏的地方修一下!”
男子见我交代完初九之后,往桌上上扔了二十块钱,跟老板说了句他们俩的一起付了,就起身就离开。
我跟在男子身后,沿着马路走了十分钟的样子,男子走到路边上的一个歇脚的亭子坐下。
摘下口罩,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烟。
“你…”
男子开口打断我:“肺癌晚期,我知道,抽最后一包了。”
我坐在男子对面的石椅上,看着他一边咳嗽,一边把一根烟抽完。
“其实,我今天晚上准备溜进去,给拆掉的。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就当听一个将死之人絮叨几句吧。”
男子又点燃一根烟,开始述说他要跟我讲的故事。
42年前,湖南西部闹饥荒,巫元良带着妻儿逃难到四川重庆。
巫元良的父亲是一个石匠,偶尔还会做另一个活,这个活是偏门。其他地方的人叫这个偏门作赶尸人。到巫元良这代就没有继承这手艺了,因为这一代巫家只剩下巫元良一个独子。
逃难到重庆之后,靠着父亲教的一点石匠的手艺,干一些建筑的活,勉强可以维持生计。
十年的时光,巫元良成了这一带,小有名气的石匠,周围村镇谁家要盖房子,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不怎么爱说话的巫元良。
又往后的十年,巫元良有了自己的建筑工队,上上下下有接近一百多人跟着他干。工程队里没有人说他是包工头,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大队长。
两年半前,五十岁的巫元良接了一个大活。镇上要盖一座卫生院大楼。负责这个工程项目的人,是从市医院来的,大家都叫他方主任。
签过合同之后,选了个黄道吉日,烧香祭天,就开始动工。
按照设计图纸,首先要把这块荒地推平,给大楼打地基。巫元良非常清楚地基的重要性。即使晚上也要来到工地,检查一圈,看看工程进度,以及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
巫元良每次来的工地的时候,都会带点饼子,猪头肉以及一瓶酒。跟夜里开推土机的师傅们,一起吃点东西,每人喝一小杯,他说这样反而提神,师傅们夜里干活更安全。
有一天夜里,推土机推出来的土中夹杂着一些白色的粉状颗粒。巫元良看了一眼就知道是白灰。白灰大多用在建筑上,撒上水会发热。年轻时经常在干活的时候,偷偷的往白灰里藏上两个鸡蛋,撒上水,过不了多久就熟了。
巫元良让工人们把白灰聚在一起,之后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