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粲然一笑,抬头看着天上又大又圆的明月:“算了,孤爱这皎洁的明月,林间的山风,山间的清泉,甘甜的井水,未必都要挪到东宫,这大好河山,美丽又聪慧的女子何其多,也……未必都要圈养在东宫……”说到最后,他甚为艰难,好似说服国舅又好似说服自己。
如果她愿意做他后宫中无数金丝雀中的一员,他当然乐意之至,可他知道她不愿意,所以他不能,也不愿意逼迫她。他数次的找藉口去见她一面,已经越界了。
罢了,明日起,不见了。
“舅舅你一直没成婚,是有深爱的人吗?”太子看着音容兼美的国舅,难得张嘴问道:“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吗?”
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国舅曹明难得也敞露了心扉:“也遇到过刻骨铭心的人,那时候我受伤,被她所救,后来我们无意中失散,怎么找都没找到她,我被刺客刺穿了大腿,下不了地,等我养好了伤,再去那个初见的那个村子,寻不到她了,后来在山崖后面发现有她衣服的碎片,不知道是不是因我而死……”
“我既然答应今生娶她,便只认定她。娶了谁都是对她食言。”
那你那个美妾?太子刚想问,瞬间了然一笑,无非是障眼法而已,为了让庆州的大户上门略施手段。他听过母后不止一次的催婚。国舅充耳不闻,有多少男人一朝得志就抛弃糟糠,停妻另娶,又有多少男人丧妻出丧就纳了新人。
本来以为自己的爱已经够伟大了,可和国舅一比,自己做得实在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让舅舅这么念念不忘的女子该是多么美好。
他看了一眼月下的国舅,就见他嘴角勾起,不知道是回忆还是回味,显然心情很好。
太子又忍不住狐疑,难不成那个小妾不是障眼法?
国舅摇摇头,没再多说,反问太子:“这几天赈灾的事,尾巴收得怎么样了。”
太子摇头:“每日粥棚施粥,人不见少不说,反而见多。刚才方九城跟我说,要我想想灾民和百姓有什么区别……”
曹明眸光一闪,“哦?”他点头对太子道:“这点我早已料到,你放心去歇息,明天我去善后。”
太子欲言又止,似乎是想不能骂名都是国舅去做,他们这一路,贤名是他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让国舅做了。
“无妨。”国舅似乎看穿了太子的愧疚:“我的名声反正也很糟糕了,多这一个不多,少这一个也不少,虱子多了不怕痒。”
“……”见舅舅执意如此,太子也没再坚持,跟他道别就回屋歇置去了。
翌日,太子早起,穿戴完毕,出门习惯性的就想要找借口去见沈若风,腿刚跨过门槛子,脑中后知后觉想到——不可!迈出的步子又想收回,可中途收势行动就不协调了,他这么一退脚,正好被门槛子拌住,硬是摔了个大马趴。
门外巨大的响声,给身后的众人吓坏了,太子身子千金之躯啊,平地摔跟头是怎么回事儿,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还是洒扫的没用心?
服侍的人吓得扑通跪了一地,脑袋砰砰地往地上磕,太子被侍卫搀扶起来,连连摆手:“无妨,是孤刚刚想事情,走神了,不干你们的事,不必自责。”
跪下的众人心中长舒一口气,又无比的感激,太子真的是太好了,日日为灾民操劳,连走路都在想着怎么安置百姓,贤良啊!
太子摔得这一下挺重,脸部着地,嘴角给卡破了皮,破了相了。
宫人给他换衣服,又拿来铜镜,太子看着镜中鼻青脸肿的自己,不由得哭笑不得,就这个死样子,还见什么见心上人,看来老天也不让他随心呐。
拾掇完毕,一行人出了院子,谁曾想,刚出门就看到府衙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仍旧是身着披风,吊着马尾,似乎等了一阵子了,微风吹过她的头发,阳光似乎都给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太子就觉得本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