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一众卫所将士心中震撼极了。
父之教,子循之?
宁可赴死,也不舍得弃大明边关、弃自己的老爹而去?
王家这娃子,骨气竟然这么硬的吗?
倘若我大明儿郎,皆如此子,天下异族岂敢欺我泱泱华夏?
我华夏后继有人呐!
转念一想,众人忘却敌酋来犯之危,看着正值风华正茂之年的王狗剩,忍不住开怀大笑,道:“好好好,娃子说得好啊!”
“我大明王师,自追随陛下开国,便不知何为溃逃之说!”
“莫说一万,纵是千万贼敌又如何?”
“我大明王师亦敢亮剑!”
“不过……”
“你这娃子能有此等心思,不该、也绝不可随俺们战死在这!”
“你还小,往后当有更广阔的天地任你驰骋,何须为俺们陪葬?!”
“娃!”
“听千户大人的话,赶紧骑马而去吧,俺们这帮叔叔伯伯为你殿后!”
至于此时的王百户,也是迈步上前,脸上纵充满了不舍,却还是抬手摸了摸王狗剩的脑袋,欣慰地笑道:“儿啊!”
“对于爹来说,你活着,才是对爹最大的孝心!”
“爹活一辈子,正是为你活着而活啊!”
“去吧!”
“你长大了,
该有自己的活法,不必留在爹的身边了!”
王狗剩顿时一愣,下意识地道:“爹!”
“您不是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吗?”
“您咋……”
话还没说完,王百户拍了下他的脑门,笑骂道:“兔崽子!”
“你上了沙场有何用?”
“到时候,爹还得护着你,还怎么杀贼?”
一旁的濮全,则是迈步上前,重重拍了拍王狗剩的肩膀,笑呵呵地道:“狗剩!”
“听哥的,你得活着,好好得活下去!”
“若咱们卫所全死在这,谁去给都指挥使大人报信,好叫都指挥使大人火速调动兵马,以御哈密贼子?”
“你的作用,比俺们都大啊!”
说到这,他收敛笑容,一字一顿地道:“王狗剩,听令!”
闻言,王狗剩面色顿时大震,忙是摆正身形,大声道:“卑下在!”
濮全面色肃然地道:“本千户命你速速骑上本千户的战马,把哈密大军叩关的消息,火速上报都指挥使!”
“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若敢抗令不遵,军法处置!”
说罢,亲自牵来自己的马匹,又从腰间摘下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军令大如山!
这一刻,王狗剩也终于明白过
来,自己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大的任务,纵是留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
于是,他深吸一口,压住滚滚翻涌的心绪,两手颤颤巍巍接过腰牌,泪流不止,咬紧牙关地大吼:“卑下王狗剩,得令!”
“卑下发誓,定不辱使命!”
“卑下……卑下去也……”
说完,翻身上马,整个人陷入崩溃之余,又涌起无穷的坚毅。
此一去,恐是生死离别!
此一去,恐是父子生生不见!
此一去,恐是袍泽断阴阳!
望着王狗剩满面泪流,王百户眼中掠过疼惜、坚决之色,手中佩刀拍了一下战马,战马随之而动,带着王狗剩一路后撤。
王狗剩骑在马上,一步三回头,泪眼朦胧地大吼:“爹,孩儿走了!”
“孩儿一定火速找都指挥使大人驰援咱们卫所!”
“孩儿……孩儿……”
“不孝啊!!”
王百户畅快大笑,豪迈地道:“了无牵挂,唯有杀敌可泄心中愤!”
“儿啊!”
“大胆往前走,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