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痛苦,甚至会绝望。但比起面纱之下的真实,痛苦和绝望也只是很普通的情绪罢了。”陈和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似乎是在刻意考校一番。
宋含章听到这里已然悟到了,陈和所言面纱之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也明白了,他为何不说完。
面纱之下,就是彻底的虚无。恩断义绝总要有恩有义,若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情义,那么找个恩断义绝的由头或许才能撑下去吧。
陶然所言的那个带他划船,带他骑马的陶宏究竟存不存在,即使存在,又有几分真实。这或许只有天知道了。
“你从一开始就在给他设套,你根本不了解陶家的事对吗?”宋含章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在陈和身上细细地扫过。他感到有些害怕,眼前这人是他认识的那个陈和吗?将人心观察利用到这种地步,即使是对待敌人,真的合乎道义吗?
陈和很自然地回答道:“没错。那副画是我临时刻上去的,照着陶大人和莫愁的相貌混了混。其实想想也该知道,没有本人允许,谁敢给陶大人画像。而且藏书楼所藏之书画起码也是三十多年前的玩意儿。怎么可能会有陶大人年轻时的画像呢。
“至于故事吗,三成是我听来的,三成是我推测的,剩下全是瞎编的。到底真不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就是他想听到的。
“他的元神不止一次和肉身分离过,根基不稳。平日里那个思念亡母的陶然只是第一层的面纱。他渴望有人看到第二层的面纱,因为人不可能看到自己的后脑勺,一层面纱的陶然也不可能看到第二层面纱。所以他会疯癫,会自残。这些都是保护自身不受伤害的手段罢了。
“然而追寻第二层的冲动,会一直徘徊在他的元神之上。所以,我一说出来,他就会自动地接受,屏蔽掉理智和识神的运行。这样,他虽然会受伤,但只要缓和一段时日,元神就会更加稳固下来。这也是他的元神目前能自我修复的极限。”
“所以,你选择了先予后取。刚开始一直朝着他内心深处所期望的方向探进,好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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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识神退位,元神暴露出来。在他彻底放松,以为一切都结束的时候,给了他致命一击。”宋含章盯着陈和的双眼说道。
“人心者,私也,故危。道心者,公也,故微。陶然所修习的功法,分离身心,自以为可以随意更换身躯,却不知天人不离之道。忘身必危之理。计算人心非我所愿,但对付他却是同声相应。修士修道,百折不回,九死不悔。若困于人心之浅薄,七情造作,身心割裂,焉能长久,焉能登玉京,朝天阙。”陈和也不躲闪,正色道。其辞振振,其言荡荡。
宋含章顿时松了口气,他还真怕这人出去一趟就给邪魔附体,入了魔了。需知修士修到一定程度,就会有魔考之劫。或许是平日吃饭睡觉的小事,也有可能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一旦遇上,外人是无论如何帮不上忙。考过了,元神心性上一个台阶,还有气运上的改善。考不过,废功重来都是家常便饭。
现在看来,陈和并没有因为陶然而发生什么变故。只是自己以前没有发现他的另一面而已。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陶然抓了莫愁,惹上你,这是自求招祸啊。今日之结果,在锦蓉城怕是已经注定了。”宋含章不禁感慨道。
“也不能这么说,配命者何?天也。以人配天,方能求福。事物的结果如何,在最终结束之前无人可以真正地下定论。所预测的,只是在定天知人的局势中,出现的最相似的可能。无论是我,莫愁,陶然三人之中,任意一人的身心发生了质的改变,那么今日之结局也将不同了。可惜,人心易变,人却难变。”陈和车轱辘话说了一堆,最后指着宋含章的心口,似乎在暗示他,是不是应该改变些什么。
一道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