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管家所带来的,也是一份邀请。
同样也是邀请徐宁去周家做客,而且根本没有给徐宁开口的机会,便告诉她还有另外一份请柬,现在已经派人送去在鹿涧书院的徐睿了。
并且名义就是周一白想要和同窗进行一番交流。
尽管他言语之间表明这只是县太爷爱惜治下人才的一番心意,可徐宁仍是想多了,在其中听到了一丝威胁的意味。
事情涉及到徐睿,不管对方的意图是什么,徐宁都不得不应下来,并且还要假惺惺地真切表达感谢县太爷赏识的感激心情。
时间定在两天之后,说完这些之后,那周家的管家便先离开了,正好差不多时候秦风也回来了,可惜徐宁连换衣服的心情都没有了,与李掌柜又是一番惺惺作态地应酬之后,干脆借了蔡记的马车便先回城外去了。
昨夜没睡好,今天又起得早,办了一天的事的徐宁当真是算得上心力交瘁,原本徐小芽见她回来似乎还有话想对她说,只是见到徐宁脸上的疲态,却体贴地只说了一句:“原本也只是我的私事,既然宁儿姐姐累了,那姐姐你先休息,我的事明日再说也是一样的。”
现在蔡家杨家,又来了一个周家的事已经占满了徐宁的注意力,见徐小芽这样说,她便也歉意一笑,答应她明天一定与她好好说说话,于是徐宁便先进屋将头上身上的衣服都卸下来,脸上的妆和头上的桂花油都洗干净之后,又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差不多也到了傍晚的时候,徐宁便早早歇下了。
这一夜都无事发生,可是第二天一早,徐宁习惯性地先早起,徐小芽还在床上磨蹭的时候,徐宁便听见郭相安隔着门帘禀告有一位妇人来访。
发生了穆三娘跟踪的事情之后,尽管徐宁说并不需要在意,但是秦风和郭相安二人却仍放心不下,只是他们一直熬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他们便商量轮流守夜和去村子里休息,昨夜郭相安便是睡在铺子前头的大堂中,两条板凳拼凑在一起,便成了他的床。
徐宁听见之后,便先应了一声,接着匆忙将正进行了一半的梳洗结束,然后便往大堂去,徐宁抬眼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十分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人。
是已经足足有数年没见的春婶。
时间丝毫不留情,而且似乎对辛勤劳作的人更加残忍一些,这数年未见,春婶两边的鬓角已经有了白发的痕迹,额上的抬头纹,眼角的鱼尾纹,还有脸颊上的法令纹,都加深了不少,脸上也没有了当年那和气又亲近的笑容,嘴角反而是下垂的,流露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凄苦感觉。
在徐宁从后院进来之前,她也是沉默着的,小小的包袱也还背在身上,正静静地打量着这个不大的铺子前厅,没有了当年人还未见便先听见她的大嗓门的那种情景。
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动静,她回过身,在望向徐宁的视线里,带上了一些陌生和警惕。
物是人非,徐宁也没想到,只是这么几年没见,当年留在她脑海中那个那么鲜活明亮的人,如今竟便成了这样一副如同黑白默像的模样。
不过到底还是徐宁反应更快一些,她脸上立即浮上了一些笑脸,上前亲热地喊了一声:“春婶!咱们是不是好久没见了!”
可是再面对徐宁的亲近,春婶脸上却再也没有当年的热情,反而第一时间露出了一些嫌恶,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才稍微露出一些勉强的笑脸,简单地回应了一句,说道:“哦,是徐宁啊,咱们是有些年没见了。”
对比徐宁的热情,春婶的平淡回应便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流露出些许尴尬来。
但是当年春婶对于她的帮助,不仅仅是在物质和行动上的,还有她的热情中暗藏的对徐宁这个异时空来客的灵魂的认可,这对于当时连沈氏也防备着的她来说是一种能支撑着她成为“徐宁”的重要慰藉,只是这一点,徐宁便永远不会忘记这位妇人对自己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