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杨易。
瞧见他,徐宁有些惊讶,但是也不是特别惊讶。
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没错了。
不过不同于先前徐宁还指望沈氏能和他有些缘分,自从沈氏明确地拒绝之后,徐宁也想开了,因此她再面对这人,不会有什么期待,也不会有什么怨怼,毕竟只要沈氏不愿意,那么他们就是两家稍微有些渊源的人家,并无别的什么关系。
对于旁人,徐宁没有那么多要求,所以总是表现得更温和得体些。
“杨老爷,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徐宁自然而然地打了一声招呼,但是原本背对着这边的杨易听见徐宁的声音之后,身影立即顿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回过头来,脸上扯起来的笑,也显得有些尴尬和不自在。
大约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他再次面对徐宁,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感觉。
“宁、宁姐儿,上回的事,我、我很抱歉……”
果然他往这边走近了一点之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道歉。
他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眼角和眉尾都耷拉着,瞧着像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这哪里像是三十来岁的人,便是当年的徐二林,瞧着都比他稳重。
不过徐宁似乎也有一些能理解他,毕竟他长到这么大的年纪,基本上都是一门心思扎进圣贤书里,小的时候有父母照顾着,现在也有兄长在前面顶着,许多生活上的事情并不需要他自己操心,就像是徐宁在现代遇到的那种被父母溺爱长大,只求着他多读书,以至于没有什么独立生活的能力,甚至连鸡蛋外面有层壳都不知道,也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因此见他这样,徐宁也没有别的想奚落的想法,反而还安慰道:“那是下人自己生了心思,也不算是你不尽心,当初你让人照顾我母亲,又让身边的冬青在我母亲身边留用,帮了我母亲不少忙呢!”
果然,听了徐宁这话之后,那杨易的脸上要哭的表情收回去了,顿时抬了些头,看着徐宁有些吃惊地问道:“当真是这样吗?”
“是的,”
徐宁也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母亲也说,杨老爷是一片好心,只是不懂庶务人心,我母亲知道我脾气急,我这次回来前,她还特地叮嘱我若是见了您,千万要客气些,便是不说待客之道,也要想一想愿意替我们家着想的好心呢。”
这番话半真半假,一半是刚开始收下冬青的时候,沈氏曾私底下告诉她,要是她没有将冬青收下,她们两人回去后不知道还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知荷便也算了,可冬青是个好的,总不能一路老老实实还被牵连了吧?而且那知荷是有些背景的,万一到时候将所有罪责都往冬青身上推,为了这么点小事杨家又不可能来找沈氏对质,没有任何背景的冬青恐怕会受更多的罪。
还有就是当时有知荷犯下那样的事,要是她不收下冬青,杨易这边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呢。
另外一半就是最后一句,也的确是在徐宁出发前对她说的,但是原话是,就算不想想他的一片心意,也总要做好待客之道。
只是前后顺序换了一下,那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杨易一听,立马又有些要眼泪汪汪,深受感动的样子,嘴里还磕磕跘跘地问道:“秀……你母亲,可当真是这样说的?”
徐宁有些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但仍耐着性子说道:“自然是真的,我为何要骗你。”
一听徐宁这样说,杨易便顿时又低下头自己在边上走了好几步,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秀娘是再温婉不过的人了。”
不过好在到底年纪在那里了,他并没有轻弹男儿泪,只是这话多少有些唐突,不过徐宁也只能装作没听见,先自顾自转身进了大堂,将东西都大概收拾清点一下。
当时文庆婶子走的时候带走了一些东西,不过大件的她拿不走,小椅子装订好的空白账本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