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睿的夫子姓柳,年纪已经六十有八,本朝立朝才四十四年,在立朝之前的乱世之中还能学有所成,那的确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而且经历的事情多了,看待事情也会比较豁达,再加上背后并没有什么世家背景,当初在了解到徐睿家中多由长姐操持,见了徐宁一面,考了她几句学识,还感叹她是个聪慧的姑娘。
“若生在乱世,能饱腹便是天大的事,男女之别更没有意义了。”
这是当时柳夫子对徐宁说的话,便是这一句话,徐宁已经十分感激了,再加上老人的阅历在那里,考校了她几句,便能从她的回答中察觉出来一些问题,或许是现代人的通病,又或许是徐宁的经历造成了她思考问题时会有一些偏激,但是老人不仅能发现这些问题,还用了简单的几句话点拨了一下徐宁,再加上离开徐家庄之后徐宁就跟沈氏坦白了,那时候听了柳夫子的话之后顿时茅塞顿开,再做起事情时或许没什么变化,但是她那多疑和自我否定以及对人不信任的心态却有了很大的变化。
徐宁和沈氏一致认为,这样的夫子一定会将徐睿带上正途,果然在得了他的教授之后,原本就勤奋又有天资的徐睿对四书五经的理解,比沈氏这个只是在外祖家学了几年,但是自己从来没有到大门外的世界感受过的妇人教导得好了不知道多少,便是沈氏和徐宁经常听徐睿听完课回来转述的话,都时常会觉得有新的感悟。
而若柳夫子只是鹿涧书院中一个普通的夫子,怕是一开始的时候也不会引起他们一家的注意,那个时候他们从村子里出来,徐宁带着徐睿到处去找夫子,为徐睿当时积累了一些小小的名气,有更多的名家甚至还有世家朝他们伸出了橄榄枝,但是他们刚和沈家打完交道,再加上徐宁之前听了孟云说的那些话,自然不会轻易将弟弟再送进世家,又或者跟那个势力扯上关系,因此他们拒绝了那些橄榄枝。
至于柳夫子本身没有背景,而且虽然并未参加科举,但是他教出来的举人进士都有一些,秀才更是多得数不清了,而他前程最好的一个学生,已经当上这东陵郡的郡守了。
他这位学生原本想请他去郡府的书院教书,但是他仍选择留了下来,但是有这一层关系在,本县想拜他为夫子的学生不知道有多少,但他也没有滥用自己的名声敛财,一般每年只招收一两名学生,其中还不乏有些天资的家贫学子。
这样一位夫子,不管是从本身经历还是学识上都有保证,而且人品也很值得敬佩,当时徐睿为了进他的门,着实也花费了心力,好在一切都如愿以偿,而且相处开后,这位夫子也十分平易近人,只要是书院放假的时候,便会时不时地跑到徐宁这个小店铺里来看望徐睿,无他,只不过是因为徐宁做的饭菜太合他胃口了。
“你们慢慢用。”
徐宁笑眯眯地将最后一碗土豆牛肉端上去,笑眯眯地说了一句,便先退下回到后院去了。
倒不是徐宁要避柳夫子这个嫌,而是因为即便今晚要请柳夫子吃饭,也不能将原先在她家店堂里温书的书生们赶走,干脆拼了一个大桌请他们一起坐下,多少都是同一间书院的学生,有了柳夫子坐镇,再加上徐睿也该学着他们读书人之间的应酬,徐宁便特意避开,免得有她这个女子在而显得不自在。
进了后院,一股冷风直往她身上吹,于是她连忙跑进厨房里,厨房里原先徐二林兄妹坐过的桌子已经被收拾了出来,上面各样菜色都留了一点,沈氏和文庆婶子已经坐在桌子边上就等着她了。
“哎呀,你们该先吃的,何必等着我!”
徐宁跺跺脚,仿佛这样能将刚才吹在身上的寒气跺掉一些,朝手里哈着气,说道。
“也没等多少时间,快来一起吃吧。”
沈氏笑吟吟地招呼着徐宁,徐宁便连忙过去,在桌子边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