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徐宁都没能安睡,便是睡着了也不安稳,还做起了噩梦,具体遭遇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种恐惧的情绪,还有那种逃都没地方的逃的无助感几乎要压垮了她,令她早早醒来,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却不敢再睡去,于是她干脆起床,外面天色才麻麻亮,院子里寂静无声,连山上的虫子在这个时候都熄了叫声,它们这一夜的狂欢算是过去了,更何况如今已经入了秋,早晨和夜晚都带着凉意,本就没有夏天那般热闹了。
徐宁出了房门,院子里尚在混沌的黑暗之中,各间屋子都只露出模糊的轮廓,自然没人在这个时候起来,不知怎么的,徐宁这会儿也不想进出后院洗漱弄出声响来,于是她干脆不刷牙不洗脸,悄悄开了院子门,往外面走去。
可即便是出了院子,徐宁望了望深幽的大山,一时之间也想到自己的去处,外面的草叶子上结满了露水,便是她轻轻带过一脚,裤腿也立马被濡湿了,见到这种情况,徐宁自然也不愿意再往外走,只能在自家院子的门槛上坐了下来,呆呆地望着门前的大山在天空变幻的色彩之下一点一点显出形来,早起的太阳可比晚上的夕阳清醒太多了,不一会儿便将掩盖了一切的夜幕扯下,天光很快大亮,新的一天便开始了。
“啊!啊?”
家里第一个起来的一般都是孙婆婆,她很快便看见了开着的院门,还有坐在门槛上的徐宁,于是便上前问候了一声,徐宁倒是还扬起一个笑来,叨叨絮絮地跟她说着烦心沈家的事,一面与她一起进了院子,到了后院,开始洗漱然后一起准备早饭。
因为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事情打乱了徐宁的原计划,甚至因为心神不宁而没有办法对那位老钱接下来的出招做一个预测,因此她也并不清楚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不过有一点能确定的是,经过她们昨天的铺垫,今天他应当会喊孙婆婆去讯问了。
对于这点徐宁倒不是很担心,孙婆婆不会写字和不会说话这两个先决条件就注定了他们不能从孙婆婆这里问出太多,再加上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们的关系早就处得极好,并且他们搬出去之后这里仍让她住的事情也已经跟她说过了,她十分激动,并且原先也一直在推迟,但是徐宁和沈氏都在劝她,徐宁说了要是有人追究起孟云的事情,怕是还要连累她,而沈氏则几近哀求,她不想万一徐兴回来,见到的是一座空荡荡的破败院子,而孙婆婆正好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所以推脱不过只能答应下来,但是经由这件事,她对这一家人的感激之情更加深厚了。
她半生不幸,没想到到了晚年,却也没有那么落魄。
因此前两天沈家的人到了之后,孙婆婆自己就来找徐宁说过话,仔细问了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不过她只要大概知道一些就成,反正要是问到她不知道能不能说的东西,她就胡乱“啊啊”应付过去就成。
所以她今天见到徐宁的异常,还以为徐宁在担心这件事情,所以又笑着跟她做了保证的手势,还拍拍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
徐宁自然感激地笑了笑,可转过去到了孙婆婆看不见的时候,她的笑容便不见了,出现了一种落寞的神色。
她担心的不是这个事情。
昨天那朝她扔泥巴的少年喊破了她的秘密,而回来之后沈氏也没有等她,就仿佛已经知道她不是她的女儿,往日曾经给过她的温情便全部收回。
那么接下来她会怎么对待她呢?还有村里人,村里人会怎么对待她这个鬼祟呢?
她只是个幸运或者不幸的穿越者,除了存在她脑海里的一些和这个时代并不是十分匹配的生活经验和知识,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只要他们按照抓到妖魔处理的法子,放在火上烧,或者浸到水里淹,甚至不用这么复杂,所有能杀死一个小女孩的办法都能轻易地杀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