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下午便在宗祠的前厅消磨了大部分的时间,尽管能和几位族老族长平起平坐,但里面昏暗的环境,以及在跳跃模糊的光线下大半都隐匿在黑暗里的人脸都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是她被关在了一个阴冷又布满毒蛇的洞窟之中,而她为了保全自己也不得不变成一条毒蛇,吐着猩红的信子警惕地望着在场的所有人。
并不是说这样的场面徐宁应付不来,但是多少都会让人不自在是了,尽管在这几人之中还有徐济成这样的人,可是做好人不够聪明的话是做不长久的,有其他几方不仅想将自己身上的干系抹干净,甚至还因为见有人好商量愿意付出而想占一点便宜的人在,便是有徐济成这样的人在前面撑着,他们也不得不小心算计着,一点一点的牵扯着,尽管已经有了整体的思路,但是这次事件还有不少人受了伤,这些费用要谁家出什么出,定好了又是谁联系,要不要另一个人盯着免得贪墨等等细节都要仔细商讨出一个结果,毕竟他们几人将事情讨论出来达成共识之后,这便是族里的意思了,处理伤患,安抚人心,打探沈家的态度,若是再和沈家说和,话要怎么说,他们徐家庄能拿出什么诚意来,这些都要一一讨论过。
事实上到了后面这些议程,已经跟徐宁没有关系了,只是几人在讨论着也顾不上她,她在一旁只听着那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激烈,心里到也有了一丝明悟,这山村和谐怕也只是表面上的,果真是哪里有人哪里就少不了纷争,等到接近傍晚,他们就上面那些问题已经讨论出来大半,但是还有许多细节没有敲定,怕是后面还要再商讨,只是大概不会再邀请徐宁来听,正好徐宁对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也并不上心,还因为不用继续呆在这样的环境里而松了一口气。
等散了场,前厅的门洞开,已经没那么明亮和炽热了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徐宁往门口走去,同时轻轻吐了一口气,心中也觉得舒畅了许多。
“怎么,是不是觉得屋里太闷了?”
三伯公徐济成从后面出来,越过她,再停下来回头对她笑了笑,问了一声。
眼前这位老人年纪显然已经不轻了,岁月在他的脸上和头发上都留下了浓重的印记,在里面发言时,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凌厉,这个时候他沐浴在傍晚金黄色的阳光下对她说话,倒是显出一些温和和和蔼来。
“还好,”
徐宁先是一愣,因为自从她到这个村子里来,事实上今天是第三次见到这位三伯公,她还以为他们之间并没有这么熟,可瞧他说话的语气,分明是将她当成了一个亲近的子侄。
不过好在徐宁反应也快,她很快就笑了起来,老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就是感觉有点压抑。”
“哈哈。”
见到徐宁这样实诚,徐济成也笑了两声,他似乎还有话想跟徐宁说,正抬手想要让徐宁跟他一起走走,却没想后面又传来了徐福顺喊她的声音。
“徐宁,族长让你留一下,他还有点小事要跟你说。”
徐福顺脸上的表情平静,并没有什么忧急的神色,那想来老族长这个时候留下她,应该也不会再为难她了。
果然,听见他这样一声喊,徐济成也抬头去他,只见徐福顺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并不是什么大事,徐济成便叮嘱了徐宁一句等下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些,便先离开了,徐宁只得转身,又往前厅里去。
徐宁并不清楚徐济成要跟她说什么,倒是徐令公让她留下来,她大概能猜到一点原因。
徐宁参与谋划哄抬价格的原因是因为她要将她家里库存的那些豆子卖掉,而她之所以要卖掉,是因为要搬家,既然她要搬家,那么——
“你这丫头,往日还当真是小瞧了你,说说吧,你那豆腐的生意怎么样了?”
屋里别的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