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指猛然间紧握了一下。
“我有什么资格争取呢?”她平视着前方,语气中带着些自嘲,“我跟他,如今已是一个在天上如皎皎白鹤,一个在地下如泥潭野雉,哪里还有能再聚首的可能?”
符飒面容平静,并未因她的话而失去信心。
“我曾经也因为多余的顾虑和担心而裹足不前,我的一位亲人却告诉我,人要及时地珍惜和抓住还能抓住的东西。倘若有一天,我终究还要失去,那至少我没留下遗憾。若是我们的担心为了别人便更是大可不必,人生一世草木一春,你推开了你以为可以保护的人,对他也许才是更大的伤害。”
玲珑眼珠转动了一下,看回了符飒。
“你是指,你和……世子?”她其实始终想不明白,如怀滁世子那样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和符飒这样并不算是惊人之姿的女子彼此倾心。
即便是在方才,她已然领教了符飒的过人之处,也还是不免会觉得,这个女人身上的烟火气息与晋凉的飘然若仙是不搭的。
符飒仿佛可以洞穿玲珑的心事一般,笑笑算是默认了她的问话,但随即便开口说出了一句使她险些将眼珠子瞪出来的话。
“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已经有了孩子,并且不止一个。”
玲珑看看符飒,再看看晋凉,最后求助地看向了向笛,似乎是希望谁来告诉她,这是句玩笑。
然而她却并未能如愿。
“若是按照你的理论,当初的我不也是深陷泥潭里挣扎着却飞不起来的野雉?所谓云泥之别只怕都不足以形容我们之间的差距吧。曾经在面对抉择时,我也如你一样,顾虑重重,为自己,为孩子,也是为了后来在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那个人。”符飒看向了晋凉,发现对方也正在含笑看着自己,心中更是充满了怡然的暖意,“当初幸好是有人告诉我,要珍惜当下,怜取眼前人。我听了他的话,尝试走出了那一步,而后来的事实证明,那一步我并未走错。”
“如今的我十分庆幸当初自己鼓足了勇气迈出了那一步。如今想想,即便是此后还要失去,我又有什么可抱怨的呢,此刻我至少努力过,拥有过,义无反顾地争取过。”
“我可以的,你也一定行。”
玲珑将目光从符飒身上收回来,在厅内环视一周之后,避开了这个话题。
“我的字写得不是很好,若是可以由人代笔,我可以画押。只是这代笔之人最好也能是一位姑娘。”
毕竟个中情节要她事无巨细再同男子复述,终归会不自在。
“无需劳烦旁人了,我就可以。”
毫无意外,符飒接下了这执笔的差事。
然而,当晋凉看到她一手利落娟秀的小楷时,还是忍不住再度惊住了。
向笛护送着玲珑回落雁楼后,晋凉也要起身去张府拜访了。
符飒将他送到了大门口,晋凉忽然转身看着她道:“我记得当初在仙坪村时,那个邓舒在跳河之前曾同你说过一句话,‘即便你已不是她,却终究是背负着她的一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符飒眼皮猛然一跳。
他怎么会在此时突然想起这句话?
或许是自己方才的言谈举止以及字迹引起了他的疑虑?
但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她实在不愿他在此事上再分散精力,因此仍是决定暂时敷衍过去,于是干笑道:“可能是她觉得我变了,不再是从前那副受气包的模样了而已。”
然而晋凉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终结这个话题,又追问道:“那又是为何会变得如此彻底呢?”
符飒一时语塞,干脆耍起了无赖,瞪着他道:“委屈受得多了人自然就会爆发,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今日是没有别的事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