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却又笑了,瞟向了晋凉。
“世子怕是忘了,我本就是个卖笑为生的风尘女子,世子对我讲自重不觉得有些滑稽吗?”
“玲珑姑娘心中未必是没有深情的吧?”
符飒忽然的问话使得玲珑脸色变了一变,继而又笑道:“欢场女子阅尽千帆,哪里来的深情?符姑娘想多了!”
符飒却没有动摇,看着她道:“玲珑姑娘如今在落雁楼可谓是身家万金吧,看姑娘这身软烟罗的花纹与做工便知价格不菲了,更不消说姑娘身上这些金钗玉钏了。然而,姑娘颈中的那条红绳看着,却像是有了年头的,颜色都已褪去了不说,质地也十分一般,与姑娘身上的其他行头极不协调,敢问姑娘,这红绳下面挂着的,可是对姑娘意义重大之物?”
玲珑一愣,下意识抬手去抚摸了那红绳一下,却仍是避开了符飒的目光强硬道:“这不能是我的亲人留给我的念想么?”
“玲珑姑娘见谅,在此之前,我们已查过了姑娘的身世……”
玲珑自幼父母双亡,是在几家叔伯亲戚家中轮流寄居长大的,那些亲戚对她都没好到哪里去,最后也是一位婶娘将她卖到了落雁楼里。
这样的亲人,能给她留下什么念想?
玲珑再度愣住了,似乎被触及了什么不愿面对的回忆。
“你很厉害。”
玲珑再次看向符飒时,目光中少了几分轻佻,多了一抹真诚。
说完那一句,她苦笑了一声,才接着说道:“也是,我哪里还有什么亲人呢,这世间除了他,似乎再没有什么人给过我那样的温暖了。便是连他,如今与我也是陌路了。”
那个“他”,如今应是也已成婚生子,有了自己安稳的时光吧。
毕竟当年,是她亲手将他推开的。
玲珑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无姊。
生父在她出生之前为了多赚些家用上山采药,不慎掉下山涧,连尸首都没找着,即将临盆的母亲闻听噩耗当即便晕死过去。
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跟产婆将晕死的生母以汤药催醒,将她接生了下来。
只看了她几眼,产后虚弱的母亲便趁人不注意跳了井。
自此之后,玲珑便被同村的叔伯婶娘轮流照应着,一口米汤一口稀饭地养大了。
寄人篱下的孩子总是格外敏感,自知吃人嘴短的玲珑自小就格外懂事。
六七岁的时候,她便会背着篓子到田里拾草捡柴,也会帮着各家的大人照看比她更小的孩子。
再大一些时,她便能有模有样地系上围裙炒菜做饭。
但即便如此,也总还是免不了被嫌弃被厌恶。
有些含蓄的还好,最多就是指桑骂槐,让她不得不端着饭碗自己蹲在门外去吃。
碰上厉害的,比如她那个本家的三婶,动辄打骂也是常有的事。
但因同她家里沾了亲的缘故,这个三叔一家也是收容她最久的,是以玲珑对于这样的打骂也不得不照单全收下来,而旁人也并不会觉得三婶的这打骂有什么不妥。
只除了村里唯一读过几年书的何叔一家。
何叔何婶两口子待她很好。每每玲珑到了他家里去,何婶总是会把家里做的最好的吃食端出来给她吃,何婶还会温柔地替她梳好看的辫子。
有时候看到玲珑胳膊上被三婶掐出来的青紫,何婶也会心疼地不平几句。但只要有人替她说话,下一次她挨打就会挨得更狠。况且论起亲疏来,何叔何婶他们始终是没有立场去过于替她出头的。
何叔有个儿子,叫何霖,比玲珑大了两岁,对她亦是十分照顾。
每每玲珑挨了打骂受了委屈,何霖知道了,都会悄悄带着她到村口的田地里,大喊大叫发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