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邓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曾以为此生自己对这个声音都会深恶痛绝的,可是到了现在,却似乎突然没有那么在意了。
原来,所有的恩怨纠葛在生命即将走向终结的那一刻都会如浮云一般微不足道。
“你此刻来,该不会只是来看我笑话的吧?”邓舒虽厌恶符飒,却也不觉得她会是这么没有格调的人。
那领着符飒到了邓舒牢房门前的衙差,在符飒的要求下,竟将牢门打开放她走了进去。
单凭这一点便能看得出来,符飒此来,只怕也是经过了陈克的允准的。
“你这时候还敢进来,就不怕我对你不利?”邓舒有些诧异。
自己如今已是这般模样了,真要拼着不顾一切拉个垫背的,她就不怕吃了亏?
符飒笑笑,“在云城的这些日子我跟着学文学塾里的先生也学了些拳脚,即便是你真要对我不利,只怕也没有机会。”
邓舒瞟她一眼,将目光收了回去,道:“你还真是永远都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符飒也不挑拣地方,直接在邓舒的旁边盘腿坐了下来。
“你我之间的恩怨暂且先放在一边,我来,是为了学顺,也是为了爹。你恐怕还不知道,爹患了肺积。”
邓舒又愣了一下,联想到那日在村头耿漳咳血的场景,眼神中有些东西开始松动了。
“爹从未放弃过你与弘罡,即便是你们成婚之后,极少有过承欢膝下的时刻。他给你们还留了一笔银子,打算将来学顺长大了给他娶亲用。得知自己病情之后,他也曾嘱托我,要我日后将那银子转交给你。
得知学顺出事,爹在大夫嘱托下停掉的烟便又抽上了。接连几日来,便是咳血,他也不曾停过。我能看得出来,他有多心痛。”
邓舒的眼泪开始涌落,却仍是并未言语。
“那日,你去河边究竟是做什么?”符飒待邓舒情绪平静了一些之后,突然开口发问。
邓舒张了张口,神情却十分挣扎,最终又垂下了头,没有出声。
符飒有些激动起来,“莫非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比你儿子的性命对你更重要的?若真是这样,我可以不再问你,如你所愿,你可以背负着弑子的罪名到九泉之下与他团聚。可到了那时,学顺问你,是谁害了他,你是不是要告诉他,是你?!”
“不是我!我没有杀我儿子!我那日是去找弘罡的!”
邓舒终于忍受不了,大喊出来。
“找弘罡?他深更半夜怎么会在那里?”符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邓舒喊出那一句之后,情绪有些崩溃一般,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他跟村里那个小寡妇赵玉芬……我早就觉得有些不对了,可我抓不到。”邓舒的眼泪愈发肆虐了,似乎要将这两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那天,我从那寡妇家门口过的时候,听到她在里面跟人说笑,还说什么约在了河边,夜半无人时才更刺激。”邓舒说着这些话时,脸颊不知是羞耻还是愤怒涨得通红。
“那晚弘罡吃完饭便照例又出去了,我等学顺睡着之后,便拿上了家里的木锹,想去看看,抓个奸,把那个不要脸的小贱人教训一顿。”
原来如此。
邓舒凭借着自己在那寡妇家门口偷听到的只言片语,便臆想着耿弘罡是到河边与她偷情了,这才拿着家伙什去了河边。
这也是此前在堂上她不肯开口的原因了吧。
虽说耿弘罡因她可能害了自己儿子一事而厌恶于她,开堂时并未出现,但她还是不愿这样的话传到耿弘罡耳朵中。
说到底,她还说顾念着与耿弘罡的夫妻情分的。
反观耿弘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