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凉却仍旧坐在椅子上,没动。
孟凝云此刻已是面红耳赤无地自容,她怎会不知这拙劣的谎言根本瞒不住真正有心的人,那椅子上稳如泰山的男子和面前这个令她愈加厌恶的妇人神色中微不可察的讽刺不正表露了他们对于此事的洞察?
眼看着人都散去了,晋凉这才站起来,走到了孟凝云面前。
“孟姑娘,你不打算说些什么?”
孟凝云早已顾不得回味方才晋凉的那一瞥之下自己的芳心琦动,只希望这二人能尽快消失在自己眼前,见晋凉朝自己发问,心中更是慌乱无比。
“不知……公子想让我说什么?”
“孟姑娘的婢女在明知茶叶为自身所购导致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欺瞒姑娘,且对原本无辜的客栈掌柜出言不逊,说是蓄意栽赃也不为过吧?奴婢犯错,主子难道没有失查之责?况且,姑娘口口声声称自己情知客栈经营不易,那便当真与人为善才是。即便是姑娘不知情且忧心婢女,也断然不该在真相不明的情况下便笃定是客栈推脱责任,如此传扬出去,客栈声誉受损,姑娘又要如何负担?”
这怕是自孟凝云见到晋凉以来,他说的最多的话了。
就连还在门口的向笛,也惊讶到嘴巴张开了却忽然失了声。
世子向来虽时常板着张脸,却实在不算是苛刻之人,府中仆婢更是从未遭受过他的责难。
况且别人家的闲事,他向来是不管的。
如今怎会对一位柔弱女子如此咄咄相逼?
符飒也是看得呆了,虽然说自己于他也算是有过救命之恩吧,却也实在不必表现得如此明显,她一点也不需要他这样的维护,因为这只会让她更容易成为别人的目标。
从前的她,披荆斩棘一往无前,拼了命地想要成为人群中那个最耀眼的人。
那时候她只有自己,没有盔甲,也没有软肋。
可如今,她有了家人,有了孩子,还有像屈锦一样能够全心信任的朋友。
这些是她所在乎的,也是她不愿失去的。
而最好的保护,便是隐藏。
孟凝云怔怔地看着晋凉,眼圈又一次泛红了,良久之后,似乎是发现了眼泪对于眼前这个人毫无用处,她垂下了眼眸,牙齿轻轻地咬了咬下嘴唇后轻声道:“公子所言极是,今日之事确是凝云管教不严又关心则乱所至,若是这位夫人愤懑难消,凝云愿向夫人赔罪。”
孟凝云此刻的神态真可用我见犹怜来形容,这样的神色,莫说是男子,便是站在一旁的符飒看了都觉得于心不忍。
可那站在孟凝云对面的晋凉,却偏偏连眉头也未曾微蹙一下,全程如失明失聪一般,静静看着她说完,似乎在等她兑现自己方才的诺言。
孟凝云不由暗暗倒吸了半口凉气,这个男人当真是铁石心肠么?
终究还是符飒打破了这僵局。
“罢了,孟姑娘想来也是被下人蒙蔽了而已,况今日客栈并未蒙受实质的损失,而那位姑娘也已如此模样,算是受到了惩罚,今日之事便就此作罢吧。时候不早了,各位请早些安歇。”
说完,符飒向二人各自点了头示礼后,便退出房门去了。
即便她再是牢牢抓住理的一方,却也清楚穷寇莫追的道理。
那位孟姑娘,一眼看去便知出生富贵人家,性子又不是好相与的,她又何必去招惹这样的人。
符飒不怕事,可没必要的时候,也不想多惹事端。
房间里只剩下了面色已然变得铁青的孟凝云和丹珠。
“小姐,那个刁妇不过是和巧言令色的市井女子而已,小姐何故要对她如此忍让?便是我们就不认,她又敢拿我们怎样呢?”
丹珠凑过来,愤愤不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