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三年十一月,中书门下省内。
自雍王赵昕诞辰过后,以先天下之忧而忧的范仲淹未到卯时便已经早早的打卡上班了。
范仲淹取来官员们的名册和履历,把凡是不合格的官员通通给划了去,不到半个时辰尽然已经划去了近百名官员。
时任枢密副使的富弼走进来便看到案上范仲淹手上拿着一只笔,一本官员名册,两册摆满了官员的履历表,时不时的眉头紧皱着,偶尔拿起笔来圈圈画画。
富弼走上前去,只见官员名册上,有不少人的名字都别划去了,心下好奇,便道:“范相,你这划去的官员名字是何意?”
“彦国,你来了,都是些尸位素餐的人,身为大宋官员,百姓父母,却不思进取,因循苟且,无所作为,老夫免了他们的官职。”
富弼接过官员名册一看,吃惊道:“范相,这可是有近百名官员啊!你这一笔勾销了他们的职务,他们一家人都要伤心的痛哭了。”
范仲淹义正言辞道:“他一家人哭,总好过让他们祸害千家万户,让那些人家全部痛哭好吧!”
富弼抱拳道:“范相,你当年对下官有赏识提携之恩,下官一直铭记在心,但范相如此大规模的罢黜官员,是否极为不妥,且晏相和章相是不会同意的,官家那也不好交代,且恕下官不敢苟同。”
范仲淹比富弼资历要老,当年范仲淹在泰州地区任职的时候,认识了当时年仅二十多岁的富弼。初次见面,读富弼的文章,范仲淹就毫不掩饰的表示了对富弼的欣赏。后来范仲淹更是不遗余力的举荐富弼,对当时是御史中丞的晏殊说:“此人天下之奇才也,愿举于朝而用之。”富弼后来进入仕途之后,也多得范仲淹提携。
范仲淹起身笑道:“范某做事向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被罢黜的这些官员都是罪有应得的。”
富弼急的团团转:“这.....”
时间飞逝,如雪花飘落,转眼间便至年关,赵昕因功课优异而被赵祯特允以六岁之龄上朝听政。
翌日,大庆殿朝会,众臣参拜后赵祯后,赵祯扫了众臣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群臣最前面的赵昕,但见第一次上朝的赵昕挺立身躯比直的站着,不由得暗自点头,甚是满意。
夏竦奏道:“官家自推行新政两月有余以来,裁撤闲置官员后,朝廷官员办事效率有所提升,但忽闻范相一笔裁撤百余名官员,臣以为此举极为不妥。”
欧阳修奏道:“官家,夏竦所奏,臣不敢苟同,裁撤不合格的官员,是解决冗官首要之问题,如不裁撤,则新政何以实施?”
章相起身奏道:“官家,老臣近日所收抗辩诉苦之书甚多,臣并非反对整顿吏治,但如此大规模的裁撤官员,并宗室和勋臣后裔减撤恩萌官亦不在少数。此举不和本朝厚待文官的制度,且有违祖宗家法,臣以为解决冗官问题应当徐徐图之,非一日之功。”
夏辣又起身奏道:“臣近日闻河南一县令,自杀身亡,只因被裁撤其一家老小失去生活来源。官家仁慈,裁撤官员是为解决冗官问题,但却逼的他人无路可走,是否过重了。”
范仲淹起身奏道:“一派胡言!官家,臣手里有那日所勾官员的名字。”说着将名册递上,而后继续说道:“那日之后,臣与富枢密使一起细查所勾官员俸禄,查其有无享受下属,辖区商家孝敬之事,查其所置家宅,田产之数,结果发现,他们中的每一位,未见为朝廷,为百姓做过一件实事,且其家产最少的都已超过十户小康之家,他们也没有一家因为被裁撤而无以为生的,由此可见这裁撤不是来的太快,而是太慢了,让他们白拿了朝廷这么多年的俸禄。”
说到这,范仲淹正了正身姿,昂首挺胸道:“如今,就一家哭,不当复记万家哭,臣问心无愧!”
昔闻范文仲公,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