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颦眉思索多时,眯眸道:“到了今天,他不可能再来认错忏悔,我这边惟一能够吸引他的,只有儿子了。那么,他是想把儿子接走么?”
她默然相对。
“果然是这样呢。”灵枢失笑,“可是,他应该知道如果他想这么做,除非当面向我提出来,否则没有一丝可能。他是有意想从你们夫妻口中讨点骂声罢?不过,他自己也不会意识到那一点就是了。”
她微讶。
“我之所以不想听到王烈的名字,不止是因为恨意。还因为……”灵枢唇泛苦笑,“一份歉意。”
“歉意?”
灵枢叹息:“因为不能原谅他而产生的歉意。明明曾经相爱到将对方看得重过自己的生命,明明共同经历了那么多,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他一时迷惘犯下的过错,为这样的自己,为共有的那些过去,我感到抱歉。”
果然如此呢,灵枢的性格向来表里如一,明着是利剑,暗里绝不可能成为绸缎,当她决定下一件事情的时候,便已经是最后决意,没有左右为难的彷徨,也没有回转余地。
“这次你前往大氏国,如果他现身向你索要谦儿,你又准备如何?”
“我把谦儿送到这里,也是为了远离万安城那个风暴的中心。王烈若是愿意,自然可以住在这梵阳城里陪着谦儿一起长大。但是他打算带着儿子浪迹天涯,那就免谈。我不介意自己餐风露宿,却不想儿子自幼便居无定所。”
翌日,谦儿的拜师礼于新公主府大厅举行。
遂岸对于接下这个可能分去自己养花莳草时间的活计本来颇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但当见得那位向自己跪拜的开山大弟子之后,当下便眉开眼笑:难道这个孩子天生长得一身正气,满面忠厚,如果巧加雕琢,适时引导,用这个外表欺骗世人不是很值得期待的一件事么?
“王爷,王大侠在大门外求见。”遂洪进来禀报,欲言又止。
“看你这像是吞了苍蝇的脸色,莫非那个红衣女侠也跟着来了?”遂岸高踞正位,支颐闲问。
遂洪无声点头。
陪座在侧的灵枢淡哂:“来了就来了,越早越有个了断,左右不必把这桩丑事闹到大氏国不是更好么?”
冉晴暖起身:“谦儿,你可愿意随我到后院去找愿儿玩耍?”
“不必了,晴暖。”灵枢摇首,“就让他在这里罢。”
“你当真?”她问。
灵枢面色笃定:“他是我的儿子,也是王烈的儿子,就让他从现在就明白他的双亲之间发生了什么,也免得我还要罗织语言去隐瞒真相。”
冉晴暖没有言语,却无法赞同。
遂岸眼珠叽哩骨碌一转:“冉冉若是担心谦儿,我们也留在这里罢?一旦发现不对,我们夫妻就自作主张把谦儿带走,如何?”
灵枢冷哼:“不如说阁下想在旁边看一场热闹?”
“就当是谦儿拜师的束修。”夫妻失和,新人登场,新旧交替,怨天恨海……这出戏怎能不看?
“关于束修,我记得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我不介意附礼。”
“你还真是……”灵枢无力一叹,“也罢,有你们在,好歹显得我不那么人单势孤,被人欺负。”
真正无力的是冉晴暖,她一手抚额,一手揽住谦儿,道:“现在可以把人请进来了么,前南连王阁下?”
王烈踏入大厅的那刻,即如遭雷殛,愕立当场。
而与父亲阔别多日的谦儿,几分欣喜,几分陌生,脚步欲动又停,眼内隐闪孺慕之情。
反观那位红衣女子,本来是以三从四德之貌跟随在前者身后进来,当视线内多了灵枢的身影时,即刻全身戒备,目光咄咄,出声质问:“你